逆天邪传(3)

第十一章血战修罗

当时间由深夜推向黎明,一场持续了大半夜的战斗,也终于将迈入终点。

丁神照站在一座土丘上,全身上下布满无数交错的伤口,有的早已结疤,有的犹自流着鲜血,两腿早已摇摇欲 ,只是靠手上的刀剑勉强支撑。

此时的丁神照,看上去就象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战鬼。

“好小子┅┅!真是不能小看了你!”

宋师训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看着自己一手调教的门徒,一个一个的被眼前不满二十岁的少年所杀,尽管面对压倒性的不利,少年却能运用野兽般的天性,从猎物变为猎人,反过来使他们蒙受到莫大的损失。

只是,这样的逞强在历经一夜的血战之后,似乎也已到了极限。

在他身边的陈师训也有着一样的感觉,只不过他除了惊讶之外,还多了几分愤怒∶“总共是二十七条‘修罗堂’弟子的人命!小子,把你碎尸万段也赔不起啊!”

丁神照冷沉着脸不发一语,但那表情却象是在做着无言的抗议∶先动手的不就是你们的人吗?我只是被迫自卫而已。

像这样的话,丁神照虽然没说出口,但两名师训却不可思议的生起这样的感觉,好象这名少年的眼睛会说话似的。

宋师训叹了一口气,对眼前这名野豹一般的少年说道∶“你的伤势不轻,绝不可能是我们两人之敌,还是弃下兵器投降吧,我保证你会在本堂得到公平的判决。”

“公平?”丁神照眼中出现一丝无比讥讽的神光。

“以寡欺众的你们,还来跟我说公平?”

宋师训被反驳得哑口无言,陈师训则怒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自找死路了!”

丁神照笑了一下,举起双手的刀剑,斜指两人道∶“来吧!说这么多废话要干什么。”

宋师训知道除了动手,没有第二个方法可以使眼前这名少年屈服,虽然他极不愿意这么做,但是丁神照杀了这么多“修罗堂”的弟子,若是容他安然离去,自己将颜面何存?逼不得已,宋师训转头对陈师训道∶“陈兄,废了此子筋脉就好,尽量不要取他性命。”

陈师训皱眉道∶“宋兄,到现在你还┅┅”

宋师训沉声道∶“陈兄,就这一次,请听我的。”

陈师训犹豫片刻,终是无奈颔首道∶“好吧。”

宋师训一摆衣袖,站出一步道∶“我先上,陈兄请为我掠阵。”

他自重身分,绝不愿意在丁神照苦战受伤多处后,还以二敌一。

陈师训点头表示了解后道∶“宋兄请小心,须知狗急也会跳墙,这小子耐力惊人,莫要等闲视之。”

宋师训苦笑一下道∶“这我明白。”

丁神照一直不发一语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宋师训走到他面前五步处,然后停了下来。

丁神照瞳孔一凝,五步,正好是他刀剑出手所能劈到的射程范围外,宋师训露了这一手,足见他眼力之高明,修为更在“小修罗”独孤寒心之上。

宋师训望定他道∶“你有伤在身,未免人家说我胜之不武,兼欺负小辈,我让你三招,出手吧。”

丁神照表情不变,他心志坚毅无比,不管处在何种状态下都不会动摇,缓缓举起手中的“结草剑”和“衔环刀”,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气,从他体内迫出,直向宋师训逼去。

宋师训眉毛一挑,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显然也吃惊于丁神照在久战后仍有如此实力,这少年就象是铁打的一样。

宋师训知道若给丁神照气势蓄足,想收拾他将会难上加难,无奈自己有言在先,非得等对方先出手不可,不禁感叹自作自受。

谁知这一来给丁神照感应到他的气势减弱,人如豹子般跃起,剑光像流星一般划破空间,刺向宋师训。

宋师训喝道∶“好!”收敛心神,侧身避过来剑。

丁神照人未落地,转身出刀。

宋师训道∶“第二招!”深吸一口气,竟平移后退三丈,又避过了这一刀。

接连二招都失利,只剩一招,丁神照双臂齐动,刀剑同出。

“第三招!”宋师训大喝一声,人如陀螺般急旋起来,双腿踢出,不偏不倚的正中刀身、剑面,发出“砰”的一声,让丁神照身子一震,攻势无以为继,第三招再使不下去。

宋师训道∶“三招已过,你小心了┅┅”

宋师训没能来得及把话说完,因为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太小看了丁神照,三招示弱,后者要的只是一个防守上的空档,而因为自己的轻敌,那空档现在就暴露在敌人的眼前。

丁神照出刀,他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他要的空隙。宋师训的腰际像毫无防守般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的刀在虚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轨迹,砍在宋师训的身上,前者甚至感觉不到痛楚,就象是传说中的刨丁解牛一样。

宋师训自腰际喷出一道血泉,露出惊恐交集的表情,身子往后倒去。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让陈师训根本来不及救援,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同伴已经倒卧在自己的血泊中。

“宋兄!可恶的小子!我要杀了你啊!”

陈师训因宋师训的死而大怒,更把所有责任怪疚在丁神照身上,双掌拍出,惊涛裂岸般的真气击向丁神照,要置他于死地。

丁神照露出苦笑的表情,他虽然能击败敌人,但那是利用对方轻敌大意的机会,才能争取到这取巧的胜利。饶是如此,也已牵动加深了他原有的伤势,现在的他只剩下五成不到功力,面对愤怒如狂的陈师训,还有一个始终未露面的独孤寒心,战况实在未算乐观。

丁神照忽然出手将刀剑刺入地下,再斜挑上划,带起满天土石,在砂尘蔽住陈师训视线的同时,他的人也在原地消失无踪。

陈师训怒道∶“区区障眼法,难得到我吗!”重掌连轰向四面八方,将砂石击散,同时运功护住全身,提防对手乘隙偷袭。

就在土砂即将落尽的一刹那,丁神照忽然出现在陈师训眼前,举刀挥来。

陈师训只把这一刀当成丁神照的垂死挣扎,他的自创绝学“补天罡掌”该有十足把握在刀锋临身前击毙对方。“补天罡掌”的气丝象一张大网般朝丁神照罩下,他的另外一掌则蓄足力道,准备等到后者被“网住”不能动弹时,就给他致命的一击。

丁神照却于此时低喝一声道∶“刀行剑旋!”

“结草剑”在他手中大违常理的自行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完整无瑕的圆,将补天气网割得寸寸碎裂,同一时间左手刀乘隙而入,刺入了陈师训的心窝。

“怎┅┅怎么可能┅┅?”陈师训露出至死不信的惊恐表情,仰天倒下。

丁神照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浸湿了他整个半身。只有他才知道这一战有多么惊险,刚才那一招如果有半点差失,死的就是他自己。

“刀行剑旋”几乎耗去了他全身的内力,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稀落的鼓掌声从头顶处传来。丁神照抬头一看,便见到独孤寒心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正向着他鼓掌。

“好!能够一举杀死‘修罗堂’的两个师训,小子你就有扬名武林的资格,只可惜你今天就要英年早逝,成名也要等到下辈子了。”他的语气就象胸前绣着的蜘蛛一样,既残酷又让人心寒。

丁神照冷冷的盯着他,目光中毫无一丝畏惧或求饶的成份。

“为了消耗我的力气,你就让这些人替你送死吗?”

独孤寒心笑道∶“果然是聪明人,可惜聪明人通常也死得早。”

丁神照淡淡道∶“你这样认为?”

独孤寒心忽然笑意一敛,换上严霜杀气道∶“看来你还是不适合作个杀手,否则你就该知道,我绝不会给你有回气的时间,想用说话拖延只是白费力气。”

“修罗堂”毕竟是杀手的大本铺,丁神照玩的那些花样对他来说只是小孩般的本事。

丁神照虽然冷汗直冒仍哂道∶“那就来吧,还等什么?”

独孤寒心冷笑道∶“那倒也不急┅┅”话未说完,他已出手。

他深恐丁神照还有馀力作最后反扑,不敢近身攻击,而是使出“暗修罗”独孤碎羽传子不传徒的独门暗器--修罗梭!

三枚菱形的飞梭,以不均衡的力道速度射向丁神照,看似全无章法的暗器却隐含一种神秘的牵引,角度方位随去势而不住修正,到最后连他的主人也不知道会射在敌人的哪一部位。可以确定的是,修罗梭从未失手,看过梭影的人都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么一种绝厉的暗器当然不可随意曝光,所以独孤寒心才没在擂台上用来对付丁神照,现在则是没有这个顾忌的必要。

修罗梭射至丁神照一尺前,忽然毫无先兆的撞在一起,然后再飞弹向后者的头、胸、喉三处要害,这样诡异而防不胜防的变化,独孤寒心肯定伤重的丁神照绝无可能避得开来,这令自己在人前出了大丑的可恶小子,终于还是要命丧自己手下。

不出独孤寒心所料,丁神照真的避不开去,事实上,他也完全没有闪避的念头,他只是露出复杂难明的表情,叹道∶“你何必要来?”

独孤寒心心中不详的念头刚刚升起,一道人影从他背后扑出,在半空中弹出三颗石子,竟能后发先至的把他引以为傲的修罗梭击落。

来人朗笑道∶“我怎能不来?”

独孤寒心惊魂未定,只见一个挂着邪气微笑的少年,象一朵云般飘落在丁神照身前,他脸上的笑容虽然让人感觉不到敌意,但眼神里却带着平静而坚定的杀气。

来者当然就是君天邪。

君天邪头也不回的伸手往后道∶“借剑一用。”

丁神照的“结草剑”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般落入君天邪的掌中,他五指一握剑柄,神情立刻变得凛然而不可侵犯,正对着独孤寒心,刺出一剑。

这一剑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却带有一种佛门“四大皆空”的禅境,更有一种视杀生为超度的“信念”,独孤寒心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剑刺来,却象是在梦游一样,露出茫然而迷惑的表情,仿佛根本看不到这一剑的存在。

君天邪的剑锋却没有犹豫,分毫不差的刺入独孤寒心的心窝。

独孤寒心身子一震,象是被剧痛从梦中惊醒,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道∶“怎┅┅怎么会┅┅?!”

君天邪叹道∶“为什么配角死前的台词都一样?一点新意也没有。”

一丝血迹自独孤寒心的嘴角留下,更添他脸上那怨毒的表情道∶“爹和┅┅大哥┅┅一定会为我┅┅报仇┅┅!”

君天邪摇头道∶“反正你也看不到了,不是吗?”

说罢把剑一抽,一道血泉随之从独孤寒心的胸膛喷出,也同时带走了他的生命力,带着一脸的不甘和不舍,独孤寒心气绝身亡,年仅二十四岁。

君天邪转身把剑塞入丁神照手中,扶着他起来笑道∶“兄弟,你的剑果然是一把绝世神兵,连独孤寒心这样的高手都会被剑上的杀气唬住,傻愣愣的站着等死。”

丁神照摇头道∶“让他不能闪避的,不是剑上的杀气,而是你。”

君天邪哈哈笑道∶“兄弟你又在说笑了,我那有这样的能耐?要不然就是独孤寒心昨晚玩太多了,临时脚软,才会避不过我那比乌龟还慢的一剑。”

丁神照还是摇头道∶“他是被你以强大的精神力紧紧锁住,才会避不开从正面刺来的一剑,所谓的真人不露相,应该是指你而言。”

君天邪知道他的“解脱禅剑”终于还是没能逃过丁神照的法眼,幸好直到当前他仍无与后者为敌的打算,丁神照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不能这么早便死去,否则他也不会冒着暴露实力的危险,现身救后者一命了。

以君天邪的作风,就算逼不得已要救人,也不可以反过来限自己于险境中,所以,他算准了最好的时机才上阵,而且一上来便杀了独孤寒心,就是要不留活口,这样才不会有人来找他们报仇。

君天邪笑着引开话题道∶“兄弟你在这里和‘修罗堂’的人打生打死,却不通知我一声,这也未免太见外了吧?”

丁神照露出黯然的表情道∶“我是不希望连累你┅┅”

君天邪心道∶你这小子还算有义气,不枉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苦心,不过表面上当然是装得“义愤填膺”的道∶“说这什么话!你还把我当成是你的兄弟吗?”

丁神照连忙道∶“当然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君天邪做戏十足的搂着他肩膀,以让后者“感动”至五体投地的语调说道∶“一世人两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有什么连累可言呢?”

丁神照果然被他“感动”,只觉得友如此,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浑然不知自己被大野狼给骗了。

君天邪笑道∶“兄弟有手尾收拾不干净,做兄弟的也要代服其劳。”

丁神照忙道∶“等等┅┅!”

君天邪一脚踢在地上,飞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的射中躺在地上宋师训的太阳穴,后者惨哼一声,七孔溢血,这才真正断了气。

君天邪歉然道∶“不好意思,收脚不及,杀太快了。”

丁神照看着宋师训的尸体,心下一阵怅然,叹道∶“此人不失为一条恩怨分明的好汉,我本来想留他一命,那一刀故意没砍中要害,谁知还是┅┅”

君天邪听了更是“愧疚”的道∶“都是我不好,不明白兄弟你的用心。”

丁神照摇头道∶“也不能怪你┅┅”

丁神照哪里知道以君天邪的聪明,怎会不知自己有意留宋师训一命,偏偏就是看过他今天出手的敌人,一个都不能留,才会抢着杀人灭口,还要装成“不小心”的样子。

丁神照虽然心中隐隐觉得君天邪今天的杀性过重,但始终对方也是救了自己一命,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他却不知君天邪早已将他所有的反应都预料到了,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君天邪笑着道∶“来!我带你找地方疗伤。”

丁神照低声道∶“谢谢你。”

君天邪笑得更开心的道∶“大家自己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呢!”

在一间偌大的练功室中,一名长发披肩的黑衣青年,盘膝而坐,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有着两个艳丽娇媚的裸女,正对着他翩翩起舞。

黑衣青年有着比例完美的体魄,天庭宽阔,鼻梁正直,两眼神光电射,充满傲气和冷漠,虽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香艳的猗景,但目光中却连一点动心的感情也没有。

两名裸女的表演可谓极尽挑逗之能事,标致成熟的胴体,彼此摩擦着,四具丰满的乳房交叠地压在一起,发出荡人的哼声。

“啊!我要┅┅给我吧┅┅”

两名美女伸出粉红色的舌尖,交缠勾绕着,纤纤十指在对方玉脂般的肌肤上游走着,偶尔触及敏感的花瓣,便是一阵激烈的颤抖。

“哼┅┅受不了了┅┅那里想要真的东西┅┅放进来┅┅”

两人热吻中不忘发出淫荡诱人的哼声,真是让佛祖也要动心。

可是黑衣青年却象是木头人一样,对此淫靡的景象视若无睹。

两名裸女见无法打动黑衣青年,同时娇哼一声,往他扑来,将火热的胴体压向后者身上,象是两条蛇一样的紧紧缠住他。

细腻的肌肤,幽美的体香,所有男人梦想中的景象,此刻就在黑衣青年的身上发生。可是就在同时,一道似梦似电的箭影,却带着尖锐的啸声破空而来,射向黑衣青年的胸膛。

黑衣青年目光一亮,身子猛地立起,如山洪般爆发的气劲将身上两名裸女毫不留情的震开,喝道∶“色即是空!”双掌一合,竟将这来势奇劲的一箭夹个正着。

从练功房的门口传来一声喝采道∶“好!”

黑衣青年将箭身丢在地上,表情和声音都变得躬敬许多的道∶“爹。”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英俊中年人从门口走入,容貌竟和青年有五成相似,只是多了一分岁月洗炼的成熟,虽是两鬓风霜却毫无苍老之态,反而象是一名知书达礼的文士。

他的一举一动间充满一种自然天成的气势,协调而无懈可击。

两名裸女此时连忙从地上翻起,虽是嘴角带血,却徨恐的道∶“属下参见堂主。”

胸前的金线蜘蛛透露了黑袍中年人的真实身分,就是“修罗堂”的堂主“暗修罗”独孤碎羽,不见他真面目前,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让魔门头痛的煞星人物,外表竟是这么的温文儒雅。

独孤碎羽朝两女微一颔首道∶“你们做得很好,下去休息吧。”

两女同时道∶“遵命。”再朝独孤碎羽拜过后便离开了练功室,只留下象是父子的两人。

父子?那么黑衣青年的真正身分,岂不就是“三英”的最后一名“冷修罗”

独孤冰心!独孤寒心的哥哥。

“你的‘修罗色空诀’练得相当不错。”

“全是爹指导有方。”

父子两间的寒喧,只有两句,接着独孤碎羽便转入正题。

“我今天来找你,是要跟你讲一件事。”

“爹请说。”

“寒心死了,是被人杀死的。”

独孤冰心的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消化独孤碎羽所丢给他这个震撼消息一样,没有立即回答。

“是谁干的?”

“根据可靠的消息,是一个叫做‘丁四’的少年。”

“一听便知道是假名。”

“‘小刀会’的萧遥,被看到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

听到“萧遥”的名字,独孤冰心眼睛一亮道∶“风流刀?”

独孤碎羽道∶“你弟弟虽然不才,总也是我们独孤世家的人,就算他犯了任何错,也该是以堂规制裁,而不是在外面死得不明不白。”

独孤冰心点头表示明白∶“爹要我怎么做?”

“找到萧遥,问清楚他和整件事的关系。”独孤碎羽道∶“至于那个叫‘丁四’的少年,如果他真是凶手,就杀了他替寒心报仇。”

“明白了。”

“寒心一直喜欢出锋头,又任意妄为┅┅”

独孤碎羽的脸上,忽然留露出一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我曾一再告诫他这样会吃到苦头,他总是不听┅┅”

独孤碎羽雄躯微颤,看得出来是用尽力气在克制自己。

身为一堂之主,即使在亲生儿子面前,也不能有软弱失态的表现。

“我会为寒心报仇!”

独孤冰心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不带一点情绪的波动,好象亲弟死亡和为他报仇这两件事,就象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独孤碎羽忽然转过身去,不让独孤冰心看到前者有否流泪。

“都交给你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会尽力而为,爹请放心。”

独孤碎羽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练功室,或许是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要爆发了吧,需要找个无人打搅的地方独处。

当场中只剩下独孤冰心一个人时,他那张始终冰冷的俊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那是像蜘蛛一样,残酷而邪恶的笑意。

“寒心┅┅真的死了吗┅┅?”

笑意像涟漪一样,在他的脸上逐渐荡漾开来,而他的低语,却是任何人都听不见。

“虽然有点可惜┅┅但也省了我不少功夫┅┅这样也好┅┅”

如果世上真有“修罗”这种鬼神,独孤冰心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够资格被称为真正的“修罗”了!

第十二章初识云雨

“无锡城”是不能回去了,君天邪带着受伤的丁神照,以三寸不烂之舌配上重金打赏,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家肯收留他们的小村民家。

“大叔请行行好,我两兄弟出家游玩,却在半路遇上强盗抢劫,我义弟为了掩护我逃走,被强盗杀成重伤,急需寻地安疗,希望大叔能让我们在贵舍暂住数日。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这段本该是漏洞百出的说话,但是配上君天邪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演技,和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的阔气,就让屋子的主人看得两眼发直,差点连自己姓啥名啥都给忘记。

“两位公子快别客气,我这寒舍您要是不嫌弃,高兴住多久都没问题!”

屋主是一个名叫“彭义”的普通中年男子。五两银子,已经等于是一个普通民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如今财从天降,那能不轮到这朴实的庄家汉子笑颜逐开,将眼前两位落难“公子”奉为上宾。

“阿莲啊!还不快来招呼两位公子,准备清水和食物了。”

彭义这厢叫喊,便有一名村姑打扮的少女,自房内走出,弯弯的眉毛,秀气的鼻梁,鹅蛋脸白晰中透着粉红,青春中不失姿色。

少女显然没想到门外的“公子”是和他年纪接近的两位少年,俏脸一红,头便低低的埋了下去,不敢再与两人对视。

彭义笑着对君天邪两人道∶“这是我的女儿,叫小莲。小莲,快跟两位公子打声招呼啊。”

唤作“小莲”的少女怯生生地道∶“阿莲见过两位公子。”粉脸却依旧不敢抬起。

彭义不悦的说道∶“干嘛低着头不敢见人啊!两位公子请见谅,小女就是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什么礼数。”

君天邪苦笑道∶“现在可不是在相亲迎宾,繁文襦节就免了吧。”

彭义笑着哈腰道∶“两位公子说得是,不如两位就先住在我亡妻的空房,我先去替你们找村里最好的大夫来。”

君天邪知道在这种小村落里,所谓最好的大夫其实也就等于是唯一的大夫,不过此时也别无选择,只有点头道∶“就有劳大叔了。”

如果不计较屋主的过分热情,这人口只有二十馀户的小村落实在是一个不错的静养之地,再加上伤者本身惊人的恢复力,即使如君天邪事前所预料,白发斑斑的老“大夫”似乎连自己的性命也都如风中残烛,所能开出的药方也有限,丁神照仍以极快的速度痊愈中。

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不过以君天邪的敏锐,很快地便发现到了一丝不对劲。不对劲的原因是来自于他的“挚友”丁神照,这几天常常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以及和屋主女儿,那个唤作小莲之间的暧昧态度。

君天邪冷眼旁观,很快地便掌握到了事实的重心,但也因此哑然失笑。一个念头成形在他那转得比谁都快的脑海中,他决定要好好利用眼前的情势。

第一个步骤,是要找丁神照出来“谈谈”。

“我说兄弟啊,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丁神照显然没想到君天邪一上来就用到如此开门见山的正攻法,他又不善说谎,愣了一愣,才急忙否认道∶“怎么会有呢?是你太多心了。”

可惜他这种只能去骗三岁小孩的态度,在君天邪这说谎的老祖宗面前简直不值一晒,只见他摇着头道∶“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为了小莲,对吧?”

丁神照身子一震,失声道∶“你怎知┅┅?!”话一出口才想到这一来就等于不打自招,不过早已太迟了。

论手段,他当然是拍马追个十年都比不上君天邪。

君天邪哈哈一笑,环手搂着他肩膀道∶“其实你和小莲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瞎子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甚至连彭老爹都早已心照不宣,只是你们两个太过沉浸于两人世界中,忘了别人的眼光而已。”

丁神照一张脸红得可以跟关公媲美,嗫嚅道∶“原来┅┅怎会┅┅”

君天邪笑道∶“一世人两兄弟,你要泡马子,我一定全力助你。说吧,你觉得小莲这女孩子怎么样?”

丁神照只是胀红着脸,老半天才挤出几句话来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好┅┅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也很快乐┅┅却不知道她对我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感觉┅┅”

君天邪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做过┅┅那个了吗?”

丁神照不解道∶“哪个?”

君天邪暗自好笑,却装得一本正经的道∶“就是那个啊,床蒂之事吗。”

丁神照惶然后退,摇着手道∶“不!不!还没!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答案早在君天邪意料之中,他摇头晃脑,不以为然的口气道∶“老弟啊,不是我要说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死守着那些陈旧的观念,这样子不知变通,难怪不能得到佳人的芳心。”

其实丁神照长年住在深山之中,对男女之事根本是一知半解,但这样的他却成了君天邪口中的“不知变通”,只是他早已听习惯后者的长篇大论,虽然心中隐隐觉得君天邪的说法似是而非,倒也没想到去反驳。

“那该怎么办?”

君天邪要的就是他这一句话,信心十足的拍上胸脯道∶“有我这情圣当你军师,岂有不马到成功的道理,今天晚上你把小莲约出来,其馀的就交在老哥身上好了。”

丁神照果然喜形于色。“那就麻烦你了。”

君天邪笑道∶“大家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就见外了。”

是夜,屋主彭义因为“身体不适”而早早回房就寝,在确认了房门内的鼾声之后,少女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约定的地方和情郎幽会。

“小莲!”

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的丁神照在远远便望见心上人的身影,喜出望外的用力挥手,真要让他和天下第三、龙步飞等人交手,恐怕都不会有那么紧张。

“嘘!小声一点,莫把我阿爹吵醒了。”

小莲把一只玉指竖在唇边,微嘟作噤声状,天真自然的动作更添三分俏丽,看得丁神照不由一愕。

小莲见丁神照愣愣的只是望着她发呆,不由好奇道∶“你怎么啦?”

丁神照身子一震,为了掩饰自己失态而拼命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记起君天邪先前的叮咛,又呐呐的加了一句∶“我┅┅我只是觉得你好美┅┅不由自主就看呆了┅┅”

小莲听了一下子就烧红了脸,玉容垂下去,啐道∶“是谁教你说这些不三不四的疯话,是君大哥吗?”

丁神照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心里想到这些话,就讲出来了,跟天邪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莲来到他身旁,偏着头审视了后者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好啦!不是就不是吗,我相信你就得了,何必紧张成那样。”

丁神照倒是真因为作贼心虚而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此时当然是不能承认,脑筋里虽记得要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可是千言万语,一旦到了嘴边,却又全给梗住不出。

“小莲┅┅你┅┅你┅┅我┅┅”

小莲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又说有重要事情要和人家说,人家好不容易瞒着阿爹出来了,你又那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再不开口,人家可要回去了。”

死就死了!丁神照把心一横,豁尽所有勇气的双臂一张,将小莲抱入怀中。

“我喜欢你!小莲!”

一下子发生太多的事情,让情窦初开的少女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到她记起要挣扎时,耳旁传来的话又让她如受雷击,愣在当场,不知不觉中,灼热的气息已经离自己愈来愈近。

丁神照一口“咬”上小莲的朱唇。

“唔┅┅!唔┅┅!”

虚弱的挣扎,换来是更紧箍的拥抱,仿佛是生怕一个放手,心上人就会化成蝴蝶飞走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先那种抗拒的心情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兴奋、慌乱中还带着一点期待,连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一种感情。

就在这时,一抹带着淡红色、似有似无的香气,在两人身旁隐隐飘过,但是沉溺在全新感官世界中的他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一股热流由小腹直冲脑部,再扩散到全身,丁神照只觉体内有如火焚,眼中是浇也浇不息的欲火,再看此刻被他紧拥着的小莲,亦是秋波蒙蒙,眼角含春,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象是有一颗炸弹,在他身体内爆开来了一样,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

高涨的情欲,就象脱 野马被释放出来了一样,再也不能控制。

“小莲┅┅”

“啊啊┅┅丁二哥┅┅我好怕┅┅”

“不要怕┅┅我也是第一次┅┅”

“丁二哥┅┅你要温柔一点┅┅”

“会的┅┅你放心┅┅”

也不知是谁先无力倒下,两个人在草地上滚成了一团,多馀的衣物,则早在情欲勃发时已被尽褪。

裸露玉肌感受到夜露的清凉,小莲稍稍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竟在心上人面前一丝不挂的全裸着,两手赶紧遮住重点部位,俏脸羞红的象是要出血一样,低声道∶“羞死人了┅┅丁二哥,你不要看┅┅”

丁神照看着眼前横陈的玉体,少女发育中的乳房虽不特别挺立,但却匀称而柔嫩,纯洁无瑕的胴体有如一块肥沃的美田,等待着人去开发,让他魂为之销。

“小莲,你真美┅┅”

少女的娇涩和衿持,让小莲此时莲眼睛也不敢睁开,颤声道∶“骗人,我现在一定丑死了┅┅”

“不!我从未看过比你更美的女子┅┅”

“二哥┅┅”

“小莲┅┅”

再多的言语在此时只是多馀,两人对这种事虽然都是破天荒第一遭,但情欲的本能却可以使人无师自通,在流了满头大汗的寻访路径之后,丁神照终于找到门户,将分身送入情人体内。

破瓜的痛苦让小莲忍不住流下眼泪。

“啊啊┅┅!好痛!”

剧痛让小莲的十指深深嵌入丁神照结实的背肌,后者浓眉紧皱,似是与胯下的少女感同身受,但很快一波波袭上脑部的快感便催促着他继续动作,象是个着了魔的骑师一样,冲刺再冲刺,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事。

“小莲!我爱你!”

“二哥,我也是。”

在月光的馀晖下,两个赤裸裸的胴体,紧紧相拥,似是无分彼此,灵与肉,在毫无保留的付出中,得到了最深的结合。

而在暗处的一堆草丛,君天邪正把一根铜制的鹤嘴吹管收入怀中,望着眼前尚沉醉于高潮之中的一对男女,脸上露出满意的邪笑。

“迷情香”虽然只是魔门中等而次之的春药,但用来对付全无内力的少女和血气方刚的少年,已经是绰绰有馀。人是七情六欲的动物,想要主控一个人的行动,便得从了解他的欲望去着手,投其所好,方能事半而功倍。

要把丁神照变成他手中唯命是从的“工具”,当前进行得一切都还算顺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确定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盘肠大战接近尾声,君天邪微微一笑,身子往草丛后退去,消失在黑暗的角落中。

两人由春药的激情中逐渐清醒过来,第一个要面对的,是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见到地上象征宝贵贞操丧失的点点落红,小莲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丁神照立时慌了手脚,张口结舌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好在这种事情,女方的坚强表现出令人吃惊的早熟,垂泪呜咽,语气软弱却是肯定的道∶“二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要你负责任的┅┅”

丁神照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莲!你┅┅你说什么?!”

小莲脸上虽挂着笑容,但任谁也可以看出那只是强颜欢笑。

“我知道的┅┅你和君大哥,都不是普通的人┅┅不可能永远陪着我一个平凡村女,至少小莲曾经和二哥有过┅┅彼此,那已足够,小莲不会再痴心妄想些什么了。”

丁神照再也忍不住心情的激动,一把将小莲抱入怀中,高声用力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在这个世上,我喜欢的只有你!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小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未干的俏脸仰望着他,不可置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我在作梦?”

丁神照用尽全身的力气拥紧小莲,让后者几乎因此喘不过气。

“是真的!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等我功成名就、衣锦返乡回来,我就正式向你爹提亲,要你做我的妻子!”

小莲终于破啼为笑,伸出双臂和丁神照紧紧拥抱道∶“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小莲!”

在月亮的见证下,这对年轻的男女,订下了互许一生的誓约。

而在许多年后,当事人回想起那夜的历往,除了感叹少不更事之外,更有一种造化弄人、难悔当初的悲哀。

和小莲分手后,丁神照凭着他野性的直觉,轻易地便在一处草坡上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感觉到丁神照在他身旁坐下,以手为枕,嘴衔一根稻草,仰卧在星空之下的君天邪仍是一副闲适写意的态度,闭着眼睛问道∶“一切还顺利吧?”

丁神照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已经决定娶小莲为妻,她也答应了要等我回来接她。”

君天邪“噗!”的一声把嘴里的稻草给喷了出来,坐起身子,不可置信的望着丁神照,确定后者表情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图后,才摇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丁神照先是挺起胸膛,但瞬间又转为泄气的态度,道∶“因为我和小莲已经那个┅┅我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这种负责任的方法也太激烈了吧?君天邪很想这样告诉丁神照,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不这么说,以后者直线性的思考方式,说多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他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话说回来,当初在促成两人好事时,竟没把丁神照耿直的个性加入考虑,未尝不是一种失策啊。

幸好亡羊补牢,仍未为晚,君天邪眼珠一转,已露出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作兄弟的自然也为你高兴。”

丁神照闻言喜道∶“真的吗!你也支持我的决定?”

君天邪嘻嘻笑道∶“当然,你们将来若是成了婚,别忘了记上我这个大媒人一笔。”

丁神照不住点头道∶“一定!一定!”

君天邪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小莲家人提亲。”

丁神照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半晌后摇头道∶“我希望的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号来之后,再将小莲风风光光的娶回家门,现在的我还没有那样的资格。”

君天邪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丁神照会就此留下,自愿与心上人长相厮守,那他之前在后者身上下的苦心就全部白费了。

幸好爱情诚可贵,理想价更高。

君天邪搂着他的肩膀,以语重心长的口吻道∶“男儿志在四方,你这样的决定我绝对能理解,不过小莲毕竟是一个女子,这里又是她生长的地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与误会,我建议你和小莲之间的事,最好先瞒着其他人,否则你离开之后,她要如何面对外界的眼光?”

丁神照动容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就没有想到那么多。”

君天邪笑笑道∶“放心吧!如果你和小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么这点短时间的分别,绝对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真正的感情。”

既然木已成舟,君天邪也就大方的表现其最佳军师的特性,反正点子提供再多也没损失,还可以让丁神照对他更加依赖。

果然丁神照再次被他感动,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君天邪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我们是好兄弟呢。”

PS∶因为《逆天邪传》已预计要出版,所以在尺度方面会做些修正,情色的描述将会减少,毕竟网路和出版品的尺度不同,不能太过露骨。为了避免让人家说我挂羊头卖狗肉,在此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如果还有人想看情色比重降低的《逆天》,那我就继续PO上来,否则就不浪费版面了。

不过不管如何,续写的《逆天》仍是一部儿童不宜的情色武侠,即使是出版后也是一样,这一点是我可以跟大家保证的,希望不会因为这样而被武侠界的卫道人士围剿┅┅

第十三章色空无相

分离总是让人感伤,尤其是才成情人不到几天,就要面临再见不知何时的考验,让丁神照和小莲这对年轻情侣都红了眼,执子之手,相对无语,依依不舍到了极点。

君天邪的耐性受到严重的考验,但为了往后的大局着想,终究还是忍住不发一语。

最后到底是英雄志气战胜了儿女情长,也幸好如此,否则耐性已被磨到极限的君天邪不知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在村口等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他要用尽全力控制脸上的肌肉,才能不让远远走来的丁神照发现他真正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作法事实是白费工夫,因为尚沉溺于离情依依情绪中的丁神照,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到君天邪脸上的表情。

君天邪悻悻然的道∶“可以走了吗?”

丁神照茫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听进君天邪的话,这样的动作完全只是无意识下的反应。

君天邪压下立刻和丁神照翻脸的冲动,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若不如此,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丁神照却没有跟随他的脚步,身体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立着不动,就这样愣了好半响,才慨然长叹道∶“我很痛苦。”

君天邪心道这就是情之一物的魔力,既伤心又伤身,可以让铁汉磨成绣花针的利害之处了,但是君天邪并不会在这一点上和丁神照多做文章,因为他自己也有相同的困扰,而且比后者更要复杂和严重得多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君天邪知道丁神照此刻需要的并不是言语的安慰,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凭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就象是算准丁神照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不过才没走出几丈,君天邪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不是出于他己愿,而是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压力。

一名高瘦俊挺的黑衣青年出现在大道中央,胸口绣着的银线蜘蛛特别惹人注目,乍看之下似乎全身是空门,但像君天邪这种能以意念锁敌的高手才能发现到来人的不凡之处。单凭“观气”的功夫竟然不能感应到丝毫波动,如果君天邪把眼睛闭起来的话,黑衣青年就会等于是在他“意察”的范围中消失了一样,这种情况在战阵对垒时将会造成致命的危机。

当今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中,能够把“隐气”这门功夫练到连君天邪的“邪道涅”也自叹不如的人,放眼黑白两道,应该只有一人,君天邪不禁在心中大叹今天运气太差,仇家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来人正是三英之一的“冷修罗”独孤冰心。

独孤冰心环臂抱胸,举目冷冷地扫了君天邪一眼,却似乎对他没多大在意,就把眼光投注在更后面的丁神照身上,缓缓地道∶“你就是‘丁四’?”

丁神照其实比君天邪早一步感觉到独孤冰心的存在,更透过他那野性的第六感,察觉到对方在冷漠外表下隐藏着无比邪异的杀气,这杀气甚至让他回想到他十岁出头时,在深山中面对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大熊。当时的他所要面对的是压倒性的不利局势,而逃跑更只有死路一条,在弱肉强食的荒野世界中,只有谁够强强就能活下去的生存铁则。

自遇到君天邪以来,他的“野性”其实已被后者在潜移默化中磨掉了不少,但是独孤冰心身上的杀气,却又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丁神照一瞬不眨的与独孤冰心对望,视线像两道利剑在空中相遇。

“丁四是假名,我的真名是丁神照。”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武林闯出名号,“丁四”这个假名自然不会再使用。

独孤冰心一晒道∶“丁四或丁神照,对一个快要死亡的人来说,差别其实不大。”

丁神照问道∶“你是谁?”

独孤冰心淡淡道∶“我的弟弟独孤寒心是死在你剑下,你倒说说我是谁。”

独孤寒心其实是死在君天邪的手上,但是丁神照并无意在此事上“出卖”朋友,反而在确定了来人的身分后,知道一场血战已无可避免,他反手握上背后的剑柄。

“要为弟报仇,就来吧。”

独孤寒心上下将丁神照打量了一遍,目中闪过欣赏的神采。

“劣弟技不如人,本来是死有馀辜,但是站在‘修罗堂’的立场,却不能眼睁睁的让杀死少堂主的人逍遥法外,即使因此必须拔除他日将成长茁壮的幼苗,也势在必得。”

他这番话说来平淡,但是在君天邪这种心机算尽的人耳中,却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属于先天便近于无情无义一辈之人,为达目的,可以六亲不认。

从某种方面来说,号称白道菁英的三英之一“冷修罗”独孤寒心其实在本质上是更贴近魔门的人。

幸好丁神照够义气的没有出卖他才是杀了独孤冰心的真凶,也幸亏他所修练的“邪道涅”让他在外表上看起来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虽然独孤寒心很自然的便把他和丁神照看成一路,却没有立下杀手的打算,但君天邪却知道以此人的个性,事后杀人灭口是免不了的。

和丁神照之间的“交情”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这场战斗打从一开始他便不看好自己的兄弟会获胜,脑筋动得快的君天邪已在心底盘算脱身之道。

丁神照虽然不知道君天邪脑里的龌龊念头,却一开始就只有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打算,若是他知道心目中认定的“好兄弟”正在打算如何弃他而逃,或许会先拔剑和君天邪挑上一场吧。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所以到最后他也是拔剑面对独孤寒心道∶“三英之一的‘冷修罗’独孤寒心,希望你不会像令弟一样名过其实吧。”

独孤寒心并未被丁神照太过明显的激将法所动,摇头哑然失笑道∶“管中窥天,以为劣弟那样的级数就代表‘修罗堂’的真正实力,是使你今天饮恨黄泉的主因。”

丁神照冷冷道∶“真正的胜败,是要打了才知道。”

“锵!”

“结草剑”离鞘而出,化成一道冷电长虹,直取独孤寒心。

他并非出于己愿的采取主动,而是几经观察,仍无法从独孤寒心的身上找到可乘之机,但是想要“出手”的意愿却是愈堆愈高,如果再不采取对策,恐怕不必比斗已可弃剑认输。

独孤寒心这招不动手已取得上风的功夫,更让君天邪对他刮目相看,感到有重新评估三英实力的必要。

独孤寒心赞了声好,双目异芒大盛,也不见他如何移动身形,已然欺进丁神照身前,右手成爪直取后者胸口,让丁神照大吃一惊,幸亏他也是应变奇快,收剑以柄倒撞向独孤寒心虎口,要逼他收招,岂料前者象是未卜先知的再度变招,右掌如模拟灵蛇般的一翻一递,送出一道阴寒锋利的真气直取对方经脉。

丁神照只觉体内象是被打入了一根冰锥的冻裂难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却知道此时是生死关头,连忙功聚全身,左手再抽出“衔环刀”,自刀身上传来的一阵奇异暖流立让玄冰阴劲不翼而飞,这才知道这外观毫不起眼的一把烂铁实是罕世奇珍,左刀右剑,结成十字的恰好在独孤寒心足以致自己于死地的一拳直搞心窝前拦在胸口。

“蓬!”

丁神照被拳力轰得离地飞起,远远滚出六丈外才重新拿稳身形,嘴角虽溢下鲜血,两眼却射出坚定不移的战意,刀剑一前一后的摆开着。

独孤寒心对于刚刚的一招不能致丁神照于死地显然也有点意外,但这仍无损于他必胜的信心,冷笑道∶“果然有点门道,可惜还是一样要死。”

君天邪暗叫不妙,因为看出独孤寒心用的功夫竟是“修罗不死身”中的“色空无相诀”。

一般高手可以凭敌人的呼吸变化、眼神反应、肌肉细微的动作来预测对方下一步的行为。

“色空无相诀”是“暗修罗”独孤碎羽融合道家“观微”的先天功法,和自己从无数死亡战役中历练而来的暗杀心得,能在瞬间读出并判断超过万种以上的可能反应变化,而从中找出最快速也是最有效的一击必杀之术。

练成“色空无相诀”的人,就象拥有在棋奕中知道对方下一子要落于何处的异能一样,等于稳居不败之地。

“修罗堂”能在独孤碎羽的手上从无到有,短短数年间地位提升到能与其他历史悠久的六大派相提并论的境界,独孤碎羽的“色空无相诀”便是占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就连号称“武脑”的一代奇人诸葛我愚亦对“色空无相诀”极为推崇,将之许为近十年来“创榜”的十大奇功之一。

独孤冰心就是因为只练到“不死身”中“色不异空”的“有相”境界,而尚未练成“色即是空”的“无相”境界,才会先后败于丁神照和君天邪之手,而后一次的失败更直接导致他的死亡。

可是丁神照如今对上的是比独孤冰心修为高上不只一倍的独孤寒心,“色空无相诀”料敌机先的本事让前者处处受制,若非仗着神兵护主,刚刚那招“修罗刀”已能让他倒地不起。

初生之犊不畏虎,丁神照虽然头阵失利,但他心志坚毅无比,略为调气压下伤势,已做好再战的准备。

君天邪也无法保持一向冷眼作壁上观的闲适心境,丁神照如果倒下了,独孤寒心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他,虽然他可以乘两人动手时轻易开溜,但丁神照对他而言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现在还不到他这个兄弟英年早逝的时候。

君天邪慢慢的往战场中跨出了一步,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发现,如果丁神照真的碰上不能自救的危机,一向没什么公平观念的他绝对会不顾江湖规矩,偷袭围殴在所不惜。

独孤寒心并没把君天邪放在心上,即使是他的“色空无相”也无法发现后者“邪道涅”的诡异内力,在他眼里,君天邪跟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少年没两样。

只要杀了丁神照,不但“京华堂”的千两黄金立刻落袋,他在“修罗堂”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一人之下百千人之上,对他日后的“计划”大有助益。

于公于私,眼前的丁神照都非死不可。

独孤寒心自交战以来首次采取主动,低伏身子后象弹弓般弹射出去,要在丁神照回气未及的状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击倒。

丁神照大喝一声,刀剑挥舞开来,有如在身前布下了一道泼水难进的银色光幕,可是独孤寒心的“色空无相”却能比出招者本人先一步的判断出下一招的方位和劲道,黑色的身影在有限的空间中做出数次只能以“不可思议”去形容的移位挪腾,到最后毫发无伤的穿过刀网剑幕,一拳向前者打去。

拳风带起诡异的黑色气劲,有如石柱般沉重的拳劲,根本不是凡人的肉身可以承受。

可是丁神照完全不理迎面打来的一拳,状若疯狂的反手一剑刺向独孤寒心胸膛,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杀手出身的独孤寒心,本该丝毫不惧这种穷途末路的招数,但丁神照的这一剑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又使他感觉到真有能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威胁性,不得不变招,化拳为掌,一掌拍在剑面之上。

“啪!”

丁神照始终吃亏在功力不如,踉跄退出三步。

“玩够了!这一招便取你性命!”

独孤寒心冷叱一声,五指成勾探爪以大幅度的动作,从下而上的斜扫而出,目标正是丁神照的小腹,如被抓中,立时便是肚破肠流的惨死收场。

眼看丁神照死劫难逃,君天邪终于“动”了。

独孤寒心忽然觉得脑门一阵剧痛,一股强大且异常邪恶的陌生杀气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侵入他的精神世界,来势之突然让他毫无御防的准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求生本能让他放弃了本可以当场取丁神照小命的大好良机,收招急忙后掠五丈,犹是馀悸未消的他举目四望,却根本发现不到第四者的存在,不由大惊,心道∶“刚刚我明明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的杀气针对自己而来,怎么转眼间便消失无踪了,难道是另一个少年搞的鬼?可是我明明确认过他没有半点武功,莫非这少年高明到能躲避过我的观察?”

君天邪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额头上一颗颗斗大的汗珠涔涔流下,为了救丁神照一命,他被逼释放出那不能控制的力量,现在正尽全力压抑另一个蠢蠢欲动的分身。

“笨蛋!放我出来,我两三下就把他们全部杀光!”

“还不到你现身的时候!给我回去!”

只有自己才感受到的精神对战正在体内僵持不下,若不是独孤寒心因胜卷在握而一时大意心神失守,他也无法运用“邪道涅”中的“攻心为上”,模拟出只有修为到了“传意锁魂”的绝世高手才能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在刹那间突破对方的精神防壁,以虚惑实,让独孤寒心因对“死亡”的未知恐惧而收招。

但是,运用这尚未修练纯熟的负面能量,所带来的后遗症现在就在他身上出现了。突起的血管经络像蚯蚓般在皮肤底下浮现着,身体如中风的病人般不住抽搐,慢慢跪下的两腿抖动剧烈,但肉体上的痛苦,其实却比不上此刻精神上的折磨。

“别再挣扎了!你我本为一体,自认为天才的你,为何不敢坦然面对自己的另外一面呢?”

“少废话!我就是我,绝不容许一个莫明其妙的外来者来跟我抢夺这个身体的使用权!”

这厢陷入人格分裂的挣扎,另一边惊魂甫定的独孤寒心,也迅速的做下了判断,不管君天邪是真无武功还是深藏不露,都要先杀了妨碍者再说。

可以媲美猎豹般的速度,从静止到动作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带着夺命风声的手刀已迎头向君天邪天灵盖劈下。

他的“色空无相”可以确定君天邪的体内此时已毫无反抗之力,要杀他只是举手之劳。

可惜天总是不如人愿,眼看十拿九稳的一掌,却偏偏在君天邪脑门三寸前停了下来。

丁神照人刀剑浑成一体,有如一颗地上流星般直取独孤寒心,最锋锐的一点更带着似能洞穿宇宙的威能,完全是不顾己身的拼命打法,即使以后者之能,也不得不对这一招暂避其锋。

独孤寒心暗叹一声,身子往右避开,抢得所需要的空间和时间后,丁神照一把抓起君天邪,做出他最不愿意做出的一件事。

--逃!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会选择留下力战至死,可是现在是他的“兄弟”有难,他不可能眼睁睁看君天邪为自己“牺牲”。

独孤寒心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他们两人,正要展步追去,忽然脸色一变,硬生生刹住身形,改为右移三尺,同时表情如罩上一层寒霜。

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现在竟插上一根树枝,是他改变主意的最大原因。

独孤寒心如剃刀般锐利的视线扫向远处的一棵树身,冷冷道∶“他们果然是你的同党┅┅”

自树身后传来爽朗而蕴含男性磁力的悦耳嗓音道∶“寒心兄请别误会,我与这两位小兄弟只是一面之缘,只是不忍见两名难得的后起之辈伤在寒心兄手下,这才不得已出手一助。”

飘逸潇洒的蓝色身影自树后转出,竟是“风流刀”萧遥!

独孤寒心语冷人也冷的道∶“说得轻松,你可知道舍弟已死在那名丁姓少年的剑下,你如此出面阻止我捉拿凶手,不啻是代表‘小刀会’与‘修罗堂’正面为敌。”

萧遥闻言一震道∶“寒心兄此言当真?!”

他乍听到此一意外消息,不由心神一震,精神壁垒与外在防线同时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破绽,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的反应,却没被受过严格杀手训练的独孤寒心放过,后者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机,决定不管萧遥和独孤冰心之间的死究竟有无牵连,都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杀了这个与自己齐名三英的“风流刀”萧遥!

为成大事,不择手段!

独孤寒心身子像黑豹般转眼间缩丈成寸地横越过两人原先的距离,“修罗不死身”之“锁神修罗阵”,气丝以游移不定的方向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却像蛛丝一样含有黏韧及麻痹猎物的毒性,待敌人身陷“气网”之中时,也就是他的死期。

萧遥发现不妙时已迟了一步,被“修罗蛛丝”给缠住手脚的他,已失去第一时间反击的机会,而独孤寒心蓄满气机的两掌,已向他当头压下。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君天邪神智清醒的话,或许能够指点丁神照一条明路,避开独孤寒心的追捕,可惜的是前者现在正陷入每根神经都象是要被撕裂的极度痛苦中,嘴唇发白、不住哆嗦,连思考都成问题,更别说是找出一条逃生之路了。

就连上天似乎都有意要作弄这对苦命的难兄难弟,丁神照慌忙中不择路逃的后果,就是给他来到了“天帘瀑”附近的一处断崖,轰隆的水声,似乎在嘲笑他们命运的多乖。

丁神照脸上露出想要苦笑的表情,一手抓着头发,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的┅┅”

当初自己只想要尽快找个隐密的地方安置君天邪,却没想到这里已经是属于“环状山区”的地理范围,愈往高处行进的结果,就是来到中原第一大河“多恼江”的发源地,“天帘瀑”。

有如万千奔马、气势磅礴无比的白色巨流,带着永不回头的冲力,消失在深不能见底的断崖深处,就连隔了一段距离,也可以感受到那水流的冲击力。

既然已前无去路,丁神照不得不放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君天邪,小心翼翼的将后者安放在地上后,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如果我说没事的话,是不是不够说服力。”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丁神照喜出望外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可以说话了!”

“我一直都不是个哑吧啊。”

君天邪苦笑着吃力撑起虚弱的上半身,丁神照见状连忙扶住他,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君天邪此刻的笑容除了苦涩外,似乎还多带了点其他的感情。

“现在不笑,恐怕等下就笑不出来了。”

丁神照终于也发现君天邪笑容中所要表达的意味,露出警戒的眼神,转头望去。

一名出落得异常俊美、带着平视王侯气质的翩翩佳公子,象是一朵白云般地飘降在两人眼前。

俊秀公子对两人微微一笑,很有礼貌的道∶“你们好。”

君天邪苦笑道∶“你好。”

俊秀公子朝君天邪一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君天邪道∶“我只希望我会猜错。”

俊秀公子笑得十分开心的道∶“你不会猜错的。”

丁神照沈声道∶“你是谁?”

君天邪回答了这个答案。

“他就是三英之一,‘剑楼’的首席剑手,‘剑侯’楼雪衣。”

第十四章大难不死

君天邪的“债主”毕竟还是找上门来了。

只是,在一天之内,就给他碰上白道联盟的三大年轻高手,其中更有两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该说他是运气太好呢?还是太糟了?

身分被君天邪揭破了,楼雪衣一点也不以为意,仍是那么温文有礼的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想必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了?”

君天邪苦笑点头道∶“当然,席姐姐还好吗?我很挂念着她呢。”

楼雪衣淡淡笑道∶“这些话你可以留着自己跟她说。”

君天邪摇头道∶“你不会让我活到那个时候的。”

楼雪衣微笑道∶“何以见得?”

君天邪望着楼雪衣那王侯一般的侧脸,眼眸中闪烁着某种超脱俗世的智能光采。

“因为你知道我已看过名单了,而你是不会让名单的秘密被揭露出去的。”

楼雪衣微笑不语,让君天邪把话接下去讲完。

“其实,不管我有没有看过名单,你都不打算留我活口,因为你绝不能让名单是假的这个事实,让世上任何一个人知道。”

楼雪衣用欣赏的眼光让君天邪一口气把话讲完,优雅的表情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淡淡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可惜┅┅”

君天邪没等他说完就抢着道∶“可惜聪明人通常也活不长久是不是?放心好了,我除了是天才以外,也是个祸害,祸害总是要遗患千年的。”

楼雪衣用极可惜的口吻道∶“那我只有为民除害了。”

君天邪苦笑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了。”

打从第一眼看到楼雪衣起,他就知道对方是跟他同一类的人,笑里藏刀的外貌下隐藏着不择手段的内心,一旦成为敌人将是最可怕的对手。

如果可能,他会尽量避免与楼雪衣这类的人正面冲突,可惜局势的发展却不容他有太多的选择。

楼雪衣笑着对他道∶“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他问这句话的口气听来就象“你要吃饭吗”或是“你要出去吗”一样的自然。

君天邪苦笑了一下,还未说话,丁神照已横剑拦在他身前。

他虽然至今也搞不清楚楼雪衣与君天邪之间的关系,不过知道对方要伤害他的“兄弟”,那就绝对不可以。

楼雪衣只看了他一眼,便摇头笑道∶“你身上有伤,是打不过我的。”

丁神照冷冷道∶“打不过也要打。”

楼雪衣用饶富趣味的眼神望着丁神照,半响后才微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吗?不过你所要拼命保护的人,未必有与你一样的道义认知,这样也无所谓吗?”

丁神照用平淡却是坚定不移的语气答道∶“无所谓。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这样就够了。”

君天邪叹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可惜今天我却不能让你为我牺牲。”

话一说完,他就出手。

丁神照讶道∶“天邪!你┅┅”

话未说完,他身子已软泥般倒下。

君天邪收回点在他后脑的一根手指,苦笑道∶“兄弟这么做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希望你能谅解。”

话虽如此说,他的眼神里却找不到一丝满足于自我牺牲的悲壮,反而是经过计算后的冷静。

楼雪衣带着略显意外的表情,注视着君天邪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你这种聪明人也会做出傻事来,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君天邪对他露出一个阳光般又充满邪气的笑容道∶“我做的事如果会被你猜中,那我就不是君天邪了。”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那张收藏已久的牛皮纸,扬手丢向楼雪衣,乘后者全神戒备接下该物的时候,他便往后退去,一边长笑道∶“我这位兄弟的师父可是大有来头,你若是杀了他,小心‘剑楼’甚至整个白道联盟哪天一个搞不好给人灭掉,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了最后一句,他的人已消失在断崖边缘,竟就那么的投入“天帘瀑”而去。

可是以“天帘瀑”投石可碎的湍急水势,君天邪这么跳下去与送死无疑,到底他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了?

连楼雪衣都为君天邪的意外举动而来不及做出阻止,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要去阻止,来到后者跳下万丈深渊的原处,望着只剩一个小点,更迅速被激流吞食消失的君天邪,楼雪衣的脸上,出现了疑惑大于讥讽的表情,喃喃道∶“一个连我都看不透的人,会走上自尽这条绝路吗┅┅?”

可惜能回答他这个疑问的,只有“天帘瀑”的轰隆巨响。

独孤寒心的两掌还未印实,“修罗灭绝烙”的独门真气已如千百根利针刺在萧遥身上,什么护体罡气全不管用,后者此刻便有如置身千针地狱一般的痛苦。

眼看三英之一的“风流刀”萧遥就要命毙于“冷修罗”独孤寒心的掌下,一种长年受过严格训练所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让后者感应到危险的存在,不及细想,将原本收纳在掌中的内劲全部吐出,形成一张阻隔的气网,同时利用这瞬间缓冲的作用力,全速后撤。

鲜血在长空中洒下。

独孤寒心那张原本冷漠的俊脸上,先是一黑,然后又迅速的白了一白,最后才恢复原先的脸色,而在他的肩膀上,赫然插着“小刀会”之主李无忧号称“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而由其大弟子“风流刀”萧遥继承的神技,一只飞刀!

独孤寒心狠狠也恨恨的道∶“小李飞刀,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飞驰的身子丝毫不因中刀而有所停顿,几个起落,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萧遥人在原地,望似并无追击敌人之意,只是呆望着独孤寒心远去的地方发楞,对着已听不见他说话的那个人道∶“你的‘修罗不死身’也不差啊┅┅”

一丝鲜血自他的嘴边流下,刚才的一番接触,“修罗灭绝烙”的馀劲毕竟还是让他负了内伤。

打从一开始,萧遥就知道独孤寒心对他抱有杀意,所以故意装作心神失手的引后者对他出手,同样是列名“三英”中人,对彼此的实力多少心中有数,若非出奇不意,是没可能有十足把握击杀对方的。

可是独孤寒心的功力还在他想象之上,即使以自己为饵,以性命去压注的这一场赌局,到头来仍让对方在最后一刻识破,而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么一来,尽管只是为了自卫的保命举动,“小刀会”和“修罗堂”之间仍是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尽管魔门强敌环伺,白道联盟的七派仍不能团结无私,反而斗争不休,正道未来,看来是极为黯淡啊。

萧遥脸上也失去了一贯的潇洒笑意,萧索的眼光茫然注视着虚空,自言自语道∶“‘暗修罗’竟会对我抱持杀意,看来必定另有图谋,五年一次的道魔大战已近在眼前,我们这些代表白道下一代的参赛者却不能精诚团结,仍要彼此明争暗斗,难道魔长道消,真是武林不可避免的大势吗┅┅?”

想到苦恼无奈之处,不由无语问苍天。

君天邪恢复意识醒来,只觉全身疼痛欲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体内的另一个自己似乎暂时被压了下去,但也没把握“他”会安分多久。

四周木壁不住的摇动,加上潮湿而带着海风感觉的空气,自己现在应该是置身于一艘船的底舱内。

看来自己应该是掉下“天帘瀑”后,顺流被冲到了“多恼江”,被恰巧经过的船只发现在河道上漂流的自己,将人打救了起来。

君天邪的嘴角荡开了一丝邪样的笑意,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以他那时的身体状况,即使加上受伤后的丁神照,也无胜过楼雪衣的把握。

所以他选择了“投崖自杀”,表面上看来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其实在跳下“天帘瀑”的那一刻,他已及时运起了“邪道涅”的功力。

断六识,息百脉,身似落叶,形如枯木。

佛家要经过数十年苦修才能达到的“枯禅”境界,他的“邪道涅”却可以在一瞬间模拟出来。

当然“赶”出来的冒牌货在意境上是远远不如正牌,但要用来在瀑布的冲力下保住他这条小命,倒也还勉强做得到。

至于丁神照,君天邪相信自己跳崖前的一番话,足以使楼雪衣在下手前三思而后行,以后者谋定而动的个性,在未确定自己的死亡之前,应该会留住丁神照的性命,以防万一。

他点倒丁神照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保住后者的小命,好实施他自认唯一可行的逃生计划。否则若是让丁神照真的为保护自己与楼雪衣一战,那结果也不过是白赔上一条人命而已。

在君天邪的意识观念中,并没有“道义”这种东西存在,只是因为丁神照对他而言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在不伤害自己为先的前提下,能保住这个“兄弟”

一命,也不是一件坏事。

把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想法暂放一旁,君天邪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处境起来,同时也好奇是怎样的“好心人”把他从水里救出来的呢?

“啊!你醒来了!”

一名身着水绿衣裳的俏婢,自舱底的入口处捧着一碗似是刚刚煎好的药杯过来,刚好与君天邪四目交投,不知怎地手腕一震,眼看一碗上好药材就要摔破在地上,只见人影一晃,君天邪已经连盘带碗的好好端着,站在对方眼前,露出赤子之心的笑容道∶“好险!摔破了就可惜了。”

那俏婢惊魂未定的捧着心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不明白刚刚只剩一口气的少年,怎么会突然能下床行走,还拥有十倍于正常成年人的行动速度。

君天邪一看已知道对方不懂武功,当然无法与她解释“邪道涅”的神奇,只是继续挂着令人感觉不到恶意的笑脸道∶“是这位姐姐救了我吗?真是谢谢你了。”

君天邪的笑容在精神上至少起了一些安抚的作用,绿衣俏婢先是呼了一口大气,似嗔似怪的给了君天邪一个白眼,才没好气的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我家的夫人。”

君天邪没想到自己“表错情”,一愕后道∶“你家夫人?”

“青青,那位公子醒来了吗?”

令人如沐春风的优雅女音从舱底上传来,绿衣俏婢听后连忙扬声答道∶“禀夫人,他醒来了,还生龙活虎的咧。”

女音带着止不住的讶异声调道∶“竟有此事?”

跟着是走下楼梯的步履声逐渐传来。

“让我看看。”

君天邪闻言不由露出苦笑,他在跳下瀑布前运起“邪道涅”护身,将一切生机反应减到几近于无,目的是在激流的巨力下将所受伤害减到最低,就象迎风而拂的野草不会被大风吹断一样。

即使由瀑布漂到河面时,“邪道涅”在主人无意识的情况下仍会继续自行推动,但在外人眼中看来他的脉搏心跳却与死人无疑,听这声音的主人显然是略识医术,才会对他的反常情况觉得意外,待会他该怎么跟这“救命恩人”解释?

君天邪还没想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时,绿衣俏婢口中的“夫人”已经走到了舱底,他只觉眼前一亮,一名身着淡紫色宫装,丽质天生,肤若玉脂,端庄中不失艳媚的贵夫人,带着令人陶醉的香气,出现在他面前。

那美妇人把一双似能勾魂摄魄的妙目望向君天邪身上,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讶异道∶“真的好了!怎么可能?”

君天邪反应极快,乘那美妇还在上下打量着他的时候,已经一揖至地的道∶“在下姓君名天邪,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

一句“神仙姐姐”把美妇人逗得失笑道∶“怎么叫我神仙姐姐?你是江水喝得太多,脑袋迷糊了不成?”

君天邪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朗声道∶“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心肠又这么好,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真不错,天侥幸让我掉下江水不死,还碰上了神仙姐姐打救,我在这里再次谢过神仙姐姐的救命之恩了。”

说罢又是一揖到底。

两主仆被君天邪看似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娇笑不已,原来存在心中的一点疑惑也已不翼而飞,只见宫装美妇带着十足成熟的风韵笑容道∶“别再叫我神仙姐姐了,奴家姓夜,名相思,你就叫我夜夫人好了,这位是我的随身婢女青青,你昏倒在江面之上,是我们的船刚好经过,把你打救了起来,那时还以为是一具浮尸呢。”

君天邪一听宫装美妇之名,便知道了对方的真正身分。

“多恼江”上有许多装饰华丽的宫舫,日夜穿梭在江面岸边,专供富贾贵人寻欢买乐之用,只要付得出应有的代价,寻芳问柳,任凭君意,等于是水上活动型的妓院,不同的是平均消费昂贵得多了。

“夜相思”应该是这美妇人的艺名,难怪会有这么风骚入骨的气质,见了陌生男子更无丝毫不安。

君天邪暗道这分明是上天送上来的一块肥肉,可不能让她飞走。

想到这里,更是装出一副不懂世事的无邪样子,黯然道∶“我本来是要回乡省亲,没想到雇舟渡江,那舟子见我一个孤身少年,竟起了谋财害命之心。来到江中时,忽然凿破船底,要将我拖落水下,幸而我虽然不懂水性,总算练过几年武功,拼在小船完全沉没前击退了贼人。但是江水无际,不懂游泳的我根本回不到岸边,只能仗着龟息法苦苦支撑,如非夫人救了我,现在的我只怕已成了水中鱼虾的食物了。”

他这番话其实只有一成真、八成假,既然知道了夜相思做的是送往迎来的工作,自然阅人无数,如果编出太离谱的谎话,恐怕难取得人家的信服,经过思索后,决定了这套天衣无缝的说词。

果然连夜相思这样的老江湖,也被君天邪高明至极的谎话给骗过去,安慰着他道∶“虽然历经大劫,总算还保住一条性命,那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君天邪心道∶“人家都说婊子无情,这妞儿看起来却还蛮好心的吗。”

夜相思当然不知道君天邪脑子在转些什么念头,否则只怕会立即把他丢回江里去,望了一眼后者犹端在手中的药盘,浅笑道∶“这药本来是我叫青青端来给你吃的,如今看来恐怕是不需要了。”

君天邪摸着自己不知几天没进食的空腹,带着尴尬的笑脸道∶“夫人如果能给我一点食物祭祭五脏庙,恐怕比什么仙丹妙药都有效。”

夜晚的“多恼江”河面,就象一名洗去铅华的美女,别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秘魅力。

夜相思所在的画舫名为“香意浓”,装饰精致的船身静静地划破水面,随波逐流而下,就象人世间的命运一样。

说来也算君天邪走运,碰上画舫的主人这几天刚好“休假”,否则就算对方好心救了自己,只怕仍得在舱底下乖乖待着,更别说是见上夜相思一面了。

看来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像“香意浓”这样精致华丽的画舫,又有夜相思这样惹人遐思的美女坐镇,过宿费恐怕要以金子来计算,如今君天邪不花一毛钱就可以白吃白喝兼白住,主人的好心固然是一大原因,但他吹牛及拍马屁的本事亦是功不可没。

不过他所真正图谋的,其实是更大的便宜。

华灯初上,一条鬼魅般的人影,自船舱的一处暗角闪出,移动之快速似乎只要一眨眼便会遗失了其踪迹,而人影的脸上隐约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正是白天藉口身体不适,而早早就回舱就寝的君天邪。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望准了刚才以“天视地听”功夫探察回来的方位前进。

动作之轻巧连职业级的采花贼也要自叹弗如,君天邪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来到目的地,附耳贴壁,半响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跟着便伸出一根食指,往舱壁上点去。

--涅禅指!

以上好木材制成的舱壁竟象是纸糊般不堪一点,被君天邪弄出一个铜板大的破洞来,跟着他收回指头,堆着不怀好意的笑意往洞内望去。

原来一舱之隔的室内,竟是一间浴室。

一开始只见室内烟雾弥漫,云气袅袅,景物不是很真切,但以他的功力很快便适应之后,便可看到居中的一个大澡筒,此刻正有一名女人在泡澡。

君天邪见状大喜,心道∶“果然是在贵妃出浴!不出我所料,今次可以大保眼福了。”

让君天邪不惜大费工夫也要设法偷窥的出浴美女,却原来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夜相思,象他这种“报答”方式,只怕也是天下少有了。

那夜相思虽然已三十有馀,但是由于养生有术的关系,整个胴体仍是显得风韵过人,白嫩饱满的双乳,有丰润坚挺的乳头微微上翘,迷人的身体软若无骨,挂在盆外的一双长腿修长结实。看得君天邪大呼过瘾。

他心中暗想道∶“这夜相思真是没取错艺名,风骚入骨,媚艳动人,怎生把她弄上手,好让我也可以跟这尤物夜夜‘相思销魂’一番。”

正当他边大饱眼福,边在脑中转些淫邪念头的时候,一只轻巧的玉手,浑没先兆的拍上他的肩膀,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在干什么?!”

君天邪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转头望去,一张气呼呼仍不失俏丽的容颜,就出现在自己身后,正是夜相思的婢女,青青!

第十五章一箭双雕

人不可以太得意,得意容易忘形。

虽然是老生常谈,但世上真正能够在得意之时,还能提醒自己不忘形者几希矣。就连我们的大天才君天邪,也会忘了这条铁律,而把自己逼入如今的窘境。

若非他因太陶醉于眼前的“春光”而疏于警戒,怎会让青青这等不黯武功的女子贴近而不觉。

幸好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君天邪在回身的同一时间,已经点出了他的“涅禅指”,如风般的速度让青青根本没有呼救的时间,眼前一黑,身子已往后倒去。

同时夜相思的惊呼声从壁内传来∶“外面是谁?!”

一不做,二不休。君天邪一咬牙,左掌以先天阴劲震碎木壁,将原先用来偷窥的小孔扩至可容通身的大洞,却不发出一点声响,右手抱着昏迷的青青,就这么闯入浴室内。

夜相思显然是被突起的变故吓呆了,到她记起要呼人救命时,君天邪却先上一步的补了她一指,凌空封穴的让她跌回浴盆内。

搞定一切后,君天邪大大的吐了一口长气,紧绷的心情亦随之放松下来。

“你┅┅你这恶贼┅┅!没想到我们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还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是人面兽心!”

痛斥来自于夜相思,君天邪竟然没有封了她的哑穴,只是点了麻穴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君天邪笑嘻嘻的道∶“夫人言重了,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才不得不制住夫人和青青姐姐,请夫人别要误会。”

他嘴上虽这么说,目光却毫无忌惮的在夜相思一丝不挂的胴体上游移着,肥乳圆臀,是那么的妖媚动人,白细柔嫩的肌肤,丝毫不亚于年轻少女,加上此刻受制于人的楚楚可怜,更让人有一种冲动犯罪的诱惑感。

饶是夜相思早已见惯男人对她胴体的种种好色目光,但君天邪的放肆又别有一种淫邪的魅力,仍让她不自由主的心跳加速,别过脸去,声音微微发抖的道∶“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君天邪哈哈一笑道∶“问得好,夫人认为我想怎么样?”

夜相思闭上双目,秀长的睫毛不住震颤,表情引人怜爱之至的道∶“你┅┅如果要钱的话┅┅就尽管去拿吧┅┅只求你不要伤害我。”

君天邪摇头道∶“夫人看错我了,在下并不缺钱。”

夜相思难掩忧惧的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君天邪咧嘴一笑,走到浴盆之前,将水底腿根处柔顺乌黑的阴毛,和如水蜜桃般饱满成熟的玉户都尽收眼底,大逞眼色之欲,那意思实在是不言而明。

夜相思被看得又羞又气,偏又无可奈何,她虽不黯武功,毕竟见多识广,君天邪刚刚露了一手,让她自知即使倾全船人手来救,只怕也未必是此少年之敌,无谓多做牺牲,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或许还能委曲求全。

想到这里,无奈低声的道∶“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任何一人,我┅┅我便给了你也可以┅┅”

说到这里,早已羞得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但肌肤却因血液加速而泛起一阵潮红,反而更形诱人。

饶是君天邪阅女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尤物却是千中选一的极品,微笑道∶“夫人放心,我君天邪风流却从不下流,不是夫人自愿,我绝不会委屈了夫人。”

夜相思闻言大奇,难道这早熟的采花小贼还有所谓的“职业道德”?

不过他这样想就是高估了君天邪,若说世上谁最没原则,君天邪至少可以排进前五名去。何况在魔门之中,所谓“自愿”,其实是另外一种意思的解释。

君天邪笑嘻嘻的伸出了一只手掌,摸到夜相思柔软嫩滑的玉肌,开始轻柔的抚摸起来。

夜相思穴道被封,身子不能反抗,只能任由君天邪轻薄,后者笑吟吟地在她雪白的肉体上搓揉着,却不是象她想象的那样在双乳或会阴处放肆,反而是集中在一些较少开发的部位,如手臂、颈部、大腿等地方反复摸弄。

夜相思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身上的每一部位也不知给多少男人摸过了,可是君天邪看似随意却并不特别的几阵抚摸,竟然让她觉得出奇的舒服,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竟对君天邪的侵犯起了一种莫名的期待,似乎舍不得那奇妙的双手离开;一股强烈的骚痒感由骨子里直往外冒,刹时竟忘了这淫贼正在非礼猥亵自己。

原来,君天邪已对她用上了魔门中极之上乘的一种挑情手法,配合“邪道涅”的独门内劲,将功力直接送进筋脉深处,其功效远在一般春药之上,即使是最贞烈的女人也承受不住,何况是夜相思这类成熟媚艳的美妇。

此时她本就敏感的丰美肉体,受到君天邪独到的催情手法挑拨,顿时觉得全身骚痒,五内如焚,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由内心往外蔓延;原本半闭的星眸,如今亦已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

欲火中烧,但身子偏又动弹不得,下体空荡荡的恍然若失,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难受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君天邪笑道∶“夫人看来似乎很难过的样子,需不需要小子帮忙啊?”

夜相思闻言既羞又愧,对着一个年纪只有自己一半的少年,又是处在羞辱非礼的立场,竟然会忘我的投入情欲之中,在人前露出如此痴态,真恨不得能就此死去算了。

想归想,身体却诚实的违背主人意愿地向眼前这恶魔般少年做出渴求。

君天邪不容夜相思多想,冷冷道∶“夫人要是不说的话,小子可要走了。”

夜相思一听大惊,再也不顾羞耻,脱口道∶“不┅┅!”

君天邪露出胜利的微笑道∶“那夫人是要我留下了?不过我曾说过,若非夫人自愿,我是不会动夫人一根汗毛的。”

这少年简直是他命中的魔星,夜相思天人交战了良久,最后终于是情欲战胜了理智,只见她粉脸通红,檀口微张,表情有说不出的媚艳动人。

“我┅┅请┅┅请你┅┅留下┅┅”

君天邪哈哈一笑道∶“乐于从命。”

说罢便褪去自己衣裳,露出青春健美的身体,和远胜于常人,坚挺粗壮的宝贝分身,看来极是吓人,但在饥渴若狂的夜相思此时眼里望来,却有如荒漠中的甘泉。

君天邪两手一分,将夜相思的双踝抓住高举起来,让后者仰躺在地上,跟着自己双膝一跪,将分身送进那早已湿漉漉的蜜穴。

饥渴的空虚终于得到期待已久的饱实感,夜相思乐得“唉唷”娇叫一声,只觉自己以往无数次的盘肠大战,也及不上眼前少年这火热刺激的一击。

君天邪亦感觉自己的分身被鲜嫩的肉壁紧紧包住,里面的滑湿紧窄,一点也不输给青春少女,而成熟风韵则犹有过之,不禁大呼过瘾。

夜相思只觉此时体内无限的愉悦畅快,充实甘美,原本被视作恶魔一般的少年,此刻似乎成了救苦救难的天上金仙,而双腿也随着肉根的深入而愈张愈开,双臂也开始紧紧地搂住君天邪的脖子。

君天邪见状心想∶“这婆娘果然骚浪得紧,只是刚尝到甜头,便露出如此的媚态,等会真正交战起来,那还得了?”

他也不浪费时间,将分身顶至对方深处,反复抽送起来,就连双手舌头也不闲着,在夜相思摇摆晃动的奶子上,舔来摸去。

两人一旦交合,可以说是姣婆娘碰上了风流客,棋逢敌手。只听得吟吟春声不绝于耳,夜相思浑身上下,无一不是舒服透顶,才不过片刻功夫,已是欲仙欲死,高潮连连。

激战片刻,君天邪将夜相思身子翻转,由后背行那“老汉推车”一式,深深地插入,开始全面攻击。

夜相思纵是身经百战,也不敌天生异禀、又精通魔门房中秘术的君天邪,舒服的全身不停颤栗,口中也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君天邪每一次抽插,均带来不同的奇妙快感,夜相思就如同晕船一般,销魂之际,简直忘了自己正被强暴,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君天邪愈插愈快,也愈插愈猛烈,忽地身子一颤,一股火热的洪流顿奔腾而出,如火山爆发般的快感,在两人彼此的交感神经来回冲荡着,还不断地蔓延开来。夜相思发出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高呼,身子一软,就那么人事不省的晕倒在君天邪胯下。

君天邪久未发泄,这一轮战下来倒是让他觉得身心舒畅,望着夜相思如艺术品般优美的赤裸胴体,色心又起,但转眼瞥见倒在一旁的青青,又改变了主意,笑道∶“我好久也未试过一箭双雕的滋味,不如今天就一并成全了你们主仆俩了吧。”大步走到青青身前,毫不客气的将对方脱得精光。

虽然对方的裸体比不上夜相思的妩媚动人,但也另有一种青春的娇美,樱红的乳头嵌在雪白的乳房上,纤细的腰身仅堪一握,紧皱的双眉惹人怜息,两腿间的萋萋芳草覆盖着神秘的花瓣,别有一种诱人的魅力,让君天邪才发泄过后的分身又迅速充血挺立起来。

君天邪照办煮碗,先以催情手法挑起昏迷中青青的情欲,待后者的蜜穴湿润到足以承受的地步,便毫不怜香惜玉的深深刺入。

“啊┅┅!!”

一股强烈的酸麻快感,如电流一般的击中轻轻的脑部深处,竟刺激得她清醒了过来,待一张开双目,看到的是陌生男人赤裸的在自己肉身上冲刺着,不由大吃一惊。

“你┅┅你┅┅!”

君天邪笑道∶“做了一场好梦吗?青青姐姐。”

青青这时看到了倒在浴室内另外一角的夜相思,更是又惊又怒。

“你┅┅枉我主人好心从江里把你救上船来,你竟然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劫色害命,简直是禽兽不如!”

君天邪咧嘴一笑道∶“放心吧,你的主人不是死了,只是舒服得昏了过去,这就是我对她的‘报恩’方式啊,现在就轮到青青姐姐你了。”

青青激烈的挣扎,要把她身上的君天邪甩下来。

“淫贼!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可惜她那点微末的力气,和君天邪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远,没出几下就被重新制伏,被君天邪以嘴唇封住香吻,火热的分身不住在下体进出。

“好姐姐,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享受我带给你的无上快感吧。”

青青长年跟在夜相思身边,耳濡目泄之下,早已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对贞洁礼防的观念也极之淡薄,加上君天邪的挑情手法委实太过高明,之前的羞辱冲击一旦逐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下体如潮水般一阵阵传来的酸麻快感。片刻之后,已是脸泛桃红,媚眼如丝,两片樱唇像出水鱼儿般一张一合着。

君天邪见她春心已动,于是两手扶着青青的柳腰,以三浅一深的摆动,开始冲锋陷阵起来。

“哼哼┅┅啊啊┅┅”

既知反抗无效,青青也就任由他去,放纵自己沉醉在情欲的快感中,娇躯扭动,粉臀也开始往上迎合。

飞溅的汗水,四散在周遭的地板上。

“啊┅┅不行了┅┅要坏掉了┅┅”

青青的脸庞上出现了恍惚的动人娇态,湿答答的裸身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的痉挛,整个人仿佛是飘荡到了云端一样,不停地攀高、攀高、再攀高。

“啊┅┅!要死掉了!舒服死了!”

君天邪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凶邪的光芒,与此同时,他的情欲也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喔喔!去了!”

无数的火花在青青脑海中炸开,一种从未有过的高潮感觉,让她的身子起了一阵最猛烈的震动,意识从快感的大海沉下去,再消失在虚无的深渊。

青青全身酸麻的软倒在浴室的地板上,表情还带着高潮后的馀韵。连御了二女,君天邪的分身却仍是那么雄壮威武,带着似与平常有异的粗哑笑声,看着两具美丽的胴体道∶“还没完呢,本少爷今晚要和你俩战到天明。”

嚣狂的笑声和声嘶力竭的浪叫,就在这“春意浓”的画舫之上响彻整夜┅┅君天邪在异样的头疼感觉中醒来。

脑袋象是被人硬塞了百斤铅块一样,又重又晕,使他恢复意识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头呻吟。

“头好痛┅┅我昨天作了什么啦?”

飘入鼻端的一丝血腥味使他恢复警觉,如豹子般一跃而起,跟着映入眼端的景物,立使他大吃一惊。

“这┅┅这是?!”

浴室仍然是原来的浴室,不同的是昨夜与自己欢好的两名女子,夜相思与青青,都已经永远失去了她们美丽的生命。惊恐的眼睛睁大,死不暝目,仿佛不相信下手杀害她们的人竟会如此狠心。

空气中潮湿血腥的味道仿佛一股脑的涌上君天邪鼻前,让他难受得几乎要作呕。

“是谁┅┅谁下的毒手?”

一股不安的感觉,象无形的魔爪般紧紧抓住他的心脏,但他仍是极力保持镇定,理智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感情却无法率直的承认。

“其他人呢?船上的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君天邪像发疯了一样在画舫上下来回搜索,可惜的是答案一如他早先所料,“春意浓”之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已经没有半个活人。

到了此时,答案已很明显,如果敌人是从外部侵入的仇家,无论什么理由,也没有杀光全船之人,只留下他一个活口的道理;自己亦不可能毫无警觉,而今早醒来时那异样的头痛,只说明了一件事。

“玉天邪!你给我出来!”

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回应,在他脑里响起。

‘嘿嘿嘿!真难得你也会找我,有什么事吗?’

存在于君天邪意识中的另一个“他”,发出低沉邪恶的笑声,在君天邪的耳旁回荡着。

“别装蒜了!你为什么要杀了全船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有需要你这样怒气冲冲吗?’

“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这样做岂不是太过份了?”

相较于一方的怒气冲天,另一个“他”则是语如寒锋的漠然。

‘说得真动听啊,什么时候我们的君少爷成了知恩图报的大好人了?’

“至少我不象你那样喜欢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是指那两个婊子吗?还是船上那些无用的废物了?你自己也清楚,留着这些人的性命,总有一天会泄漏你的行踪,不是吗?’

“那也不必杀了他们。”

‘不这么做,难道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我就是你,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只是把你心中的意愿付诸行动而已。’

“你┅┅!”

君天邪很想说并非如此,但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他”而言,虚心的否认实在也毫无意义。

‘其实你会这么生气,无非也是为了那两个女人而已。只是一夜风流的对象有值得让你这样失常吗?世上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不过是一些残花败柳,会为两个婊子与我动怒正是你还不够成熟的表现。’

君天邪本来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他”的一句话说中他心底处最深的恐惧,不由又激动起来。

“你还是不肯放弃对‘她’的妄想?”

‘又说错了,我就是你,是你不肯放弃对’她‘的妄想才对。’

君天邪激动得全身颤抖,怒喝道∶“你和‘她’之间是没可能的!别再作梦了!”

‘嘿嘿嘿!不是你对“她”异乎寻常的感情,这世上又怎会有我的存在呢?

事到如今,才想要阻止我是没用的了,等到我杀掉老头子的时候,也就是我取代你“君天邪”的时候了。在那之前,你就为我好好保管这具躯体吧。’

对谈的另一个意识沉默下去,无论君天邪如何努力,也无法使“他”再开口说一个字,但短短几句所带来的巨大阴霾,却盘据在他心头上,久久不去。

良久之后,一个阴郁的、象是在毒水中浸过一样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船舱内。

“我绝不会让你得到‘她’的,你等着瞧吧┅┅”

这夜过后,“多恼江”上的名妓夜相思,以及她那华丽的画舫“春意浓”,就象是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的踪影。而真正知道“春意浓”和其上所搭乘的九条人命,其命运中最后归宿的,除了君天邪之外,恐怕就只有江底下那些不会开口说话的鱼儿了吧┅┅

“剑楼”是享有百年以上历史的正道第一用剑大派,即使是“白道联盟”中隐隐与其分庭抗礼的“小刀会”,亦因为与“修罗堂”同为近十年才窜起之新兴势力,在声望上仍不如前者般受到武林中人所崇敬。

“剑楼”这一代的楼主“剑圣”封虚凌,以一手“君子圣剑”扬名江湖,被“武脑”诸葛我愚评价为“天下第一守剑”;和“小刀会”的会主“飞刀”李无忧同样被视为当今正道的两大支柱。

“剑楼”以七层楼分级,最高层当然是“剑圣”本人,刚入门的弟子属于第一层,以此类推┅┅层级分明,壁垒极深;名列三英之一的“剑侯”楼雪衣因为其身分特殊,加上本身的天资过人,故能在区区二十七岁时就挤身至第五层楼的地位,算是“剑楼”开派百年来少有的异数。

君天邪“投水自尽”了以后,楼雪衣便把丁神照带回了“剑楼”,也没有杀他,只是将他一身武功禁制起来,关在地牢底下。

楼雪衣并没有对丁神照隐瞒君天邪的“死讯”,不过当后者从楼雪衣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漠然的表情,几乎要让他以为自己带回来的和之前在“天帘瀑”上拼死维护君天邪的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你朋友的死讯,你不难过吗?”反复观察,楼雪衣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死。”丁神照淡淡的答道,语气中没有一点激动。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回答这句话时,他薄薄的嘴角似乎扬现一丝浅浅的微笑。

尽管丁神照的信心来得毫无根据,但楼雪衣却在理智与感情的天秤中,倾向于相信丁神照的言论;虽然现在前者的身分是他“剑楼”的阶下囚,但是丁神照所受的待遇似乎还不算太差,除了不能踏出牢房一步之外,三餐饮食都还不虞匮乏,和落在独孤冰心手上时的可能下场相比,已经可以烧香拜佛了。

不过当事人并不认为这样就算逃过一劫,即使是毫无江湖经验如他者,也明白自己现在在他人的眼中是属于“待价而沽”的地位。一旦楼雪衣戳破君天邪的谎言,又和“修罗堂”达成共识,到时自己的下场恐怕会比现在悲惨十倍。

丁神照对自己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使他担心较多的反而是他视为“兄弟”

的君天邪下落安危,至于小莲,则是想都不敢多想。

一身功力被制,“结草剑”、“衔环刀”又被没收,单凭他现在的能力想要逃出地牢,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不过今天,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楼雪衣仍是那副一尘不泄的样子,出现在地牢的入口,手中除了拿着原属于他的那对刀剑之外,在他身旁还多站了一个人。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丁神照的瞳孔猛地一凝,尽管地牢内的光线不足,他仍是一眼便认出了楼雪衣身边那矮小佝偻、须发俱银的灰袍老者。

“龟大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