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11)

–剑魔〔101〕

–第四篇 黄山派

一路上,三人行色匆匆,心情沉重,杨志浩突然的不告而别令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桂青霜更是神情木然,欲哭无泪,一颗心宛如刀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玉琼见桂青霜神色凄苦,忍不住伸手握住桂青双的手掌温言道∶“妹子,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相信我。”桂青霜勉强挤出笑容道∶“柳姐姐,谢谢你。”云岳看在心里,也是不忍,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三人无话,气氛异常沉闷,每个人的心里仿佛都挂了一块铅似的,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不顺,云岳几度想开口打破沉默,说些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只一看到桂青霜必须强自振作精神的应付眼前的一切,不禁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还是只有苦笑一声,继续赶路。

三人走了许久,一直低头不语的桂青霜突然间咦了一声,低呼道∶“且慢。

”柳玉琼略感诧异问道∶“怎么了?”只见桂青霜双目定定地瞧着一堆乱石道∶“在那里。”柳玉琼听得莫明其妙,心道∶“桂家妹子莫非是关心过度连脑子都烧坏了?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乱石哪有什么┅”心念一转,眼睛猛地一亮,不禁叫道∶“是了,是了。”云岳斗然听见两人叫声,一回头也瞧见了那堆乱石,凝神观之,立刻瞧出了端倪。

原来武林中各家各派都有其独门传递讯息的方法,有人用飞鸽传书,有人用快马递信,有人折枝为号,有人刻石为记。这种种的方法无非是用来持援、追敌、求救等等所相应而生的方法,图画意义或是折枝为号只有本派中人方知,他派高手是无从知晓的。杨志浩因桂青霜而不惜与师门决裂,逃亡之时,不免便将本门传讯之法告诉桂青霜,以求避过黄山派耳目,因此桂青霜一瞧那堆乱石排列的方式便知其意,云岳、柳玉琼两人则是稍晚了一步,虽知其中有文章,毕竟不明其中含意。

桂青霜急急向那堆乱石奔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焦急地道∶“他们向东方去了,我们快追。”话声未完,人已如箭般的射出,又快又急。云、柳两人互望了一眼,随后追了上去。

桂青霜心悬杨志浩安危,一路上四处寻找黄山派留下来的乱石暗记,连带的云岳、柳玉琼两人也不闲着,帮着桂青霜找寻黄山派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三人找了三、四天,逢人便问,连一餐都没好好吃过,终于问到了黄山派的下落。

原来黄山派这次因为杨志浩反出师门,派中长老耄宿紧急研商对策的结果,都认为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因此可以说是倾全派之力,务必要追回桂、杨两人,随即飞鸽传书,通令所有黄山弟子务求将两人或杀或擒,生死不拘。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黄山弟子在掌门人‘黄衫绝剑’于长卿一声号令之下,逼得杨桂两人四处逃逸,惶惶不可终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若非云岳相援,两人恐怕早已成了黄山派的阶下囚,因此成绩可说不错。但人多则手杂,也容易泄露行踪,因此云岳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黄山派弟子的落脚处。

云岳察明了黄山派众人的落脚处后,反而不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谋定而后动,救出杨志浩。桂青霜则不同,恨不得当下就杀入黄山派众人所暂时聚居的‘灵鹤山庄’,不过她心中虽急,却不好启口,毕竟,凭她一人之力,若无云岳、柳玉琼相助,无异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何况是这种拼命的事,又岂是容易向人开口的?当下沉默不语,静看云岳反应。

云岳察言观色,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桂青霜表面不说,实则心如油煎,焦急万分,当下温言向桂青霜道∶“桂姑娘,你先别急。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黄山派落脚的的地方,就不怕他们会溜走,何况敌明我暗,对我们更有利┅”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也该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先恢复体体力再说。”

柳玉琼也附和道∶“是啊!桂家妹子,皇帝不差饿兵,我们先养好了力气,也才好与他们周旋!”桂青霜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当下点头道∶“好。”三人随意找了间客栈,略作休息,养足了精神体力,趁着月光稀微,准备夜探‘灵鹤山庄’。

春日夜里,凉风徐徐吹来,牵动松枝落叶,送出了阵阵松香,一派祥和宁静。突然,在云下月影之间,花丛林木之旁斗然有黑影闪动,动作快如猫,只是枝叶微幌,若有似无的迎风一摇,便又一切复归宁静,寂然无声,只有偶尔几声虫鸣,数声鸟叫,为这谧静的灵鹤山庄带来些许生气。

云柳桂三人此时则已经穿好了夜行衣,正躲在一处草丛之后监看着灵鹤山庄中的一举一动。只见灵鹤山庄中,虽已月挂中天,但从远处仍可瞧见庄中灯火通明,各处皆有人站岗守卫,或明桩或暗哨,显然是外弛内张,守卫极为森严。

云岳见灵鹤山庄中守卫严密,不禁眉头略皱,心中想道∶“怎么守卫会如此之严,莫非杨兄弟已经被捉了?”柳玉琼这时也觉得有点不对,悄悄挨进云岳身边细声问道∶“师兄,你看怎地?”

云岳微哼道∶“也没什么,他们的守卫虽严,我云岳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凭这些明桩暗哨就想阻我,哼哼,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云岳了。”这时桂青霜也靠过来悄声道∶“那我们要怎么进去?”云岳略一思忖,道∶“你们先在这里不要离开,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两人回话,身子一幌,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射出丈外,当真如同黑夜中的魔影一般,魅秘诡奇。

–剑魔〔102〕

–柳玉琼没想到云岳说走就走,才要叫住他,想要尾随跟去,云岳已经不见踪影了,不禁向桂青霜埋怨道∶“男人都这样,说走就走,连问候也不向你问一句,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就是爱出风头,一点都不晓得别人牵肠挂肚,一颗心悬在空中会有多难受?”桂青霜听得柳玉琼抱怨,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心中却道∶“你还好,至少你还知道你的他安然无恙,毫发无伤,而我呢,却连志浩生死都不知?”想到此处,心中就是一阵抽痛。

柳玉琼见桂青霜脸上肌肉一阵牵动,知道她定是想起了杨志浩,触景伤情,才会如此,不禁心下略有歉意,温言道∶“桂家妹子,你就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杨兄弟应该不会有事的。”桂青霜勉强一笑道∶“希望如此。”

柳玉琼又道∶“不过,等把他救出来之后,我一定为你赏他两个耳括子,什么东西嘛,居然暗算自己的老婆?”说到这里,握紧了拳头在桂青霜眼前幌了幌,心中犹有愤愤不平之气,弄得桂青霜有点哭笑不得,神情尴尬中带着感激,柔声道∶“姐姐不用动气,我┅┅我自己会处理的。”

柳玉琼叹道∶“妹子,你太好了,对这种男人用不客气,他们总将我们视为理所当然,哼哼,我们女人岂是好欺负的?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还当我们是他的老妈子呢!”说到这里,不免有些趾高气昂起来,活象是世界的女王,仿佛全世界都在她脚下似的。桂青霜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柳玉琼又道∶“妹子,我看你也太好欺负了,对付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要欲擒故纵,千万不可让他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否则的话,一旦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他们就不把你当一回事了,只会拿你当仆人一般使唤,什么柔情蜜意,海誓山盟,通通都抛在脑后了。”桂青霜怔了一怔,心道∶“真的吗?”她半信半疑,脸上不禁露出迟疑的神色。柳玉琼并非呆瓜,自然看得出桂青霜并非全然相信她的话,当下老气横秋的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桂青霜急忙答道∶“不是┅不是不信,只是┅只是┅据我所知┅好象┅┅好象有点不一样。”柳玉琼哦了一声道∶“有什么不一样法,你倒是说说看?”桂青霜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志┅志浩他待我很好的,什么事都跟我抢着做,从不真要我动手,他还曾经开玩笑的对我说,他听说生孩子很痛苦,若不是他无法代替我的话,他还真想帮我生孩子呢!”说到这里,想起曾与杨志浩同在一起时的甜蜜,心底就是一阵温暖,十分窝心。

柳玉琼怔了一怔道∶“这样啊,那这么说他还待你不错了?”桂青霜点点头道∶“恩,他是待我很好的。”柳玉琼迟疑了一下,才道∶“虽然如此,但说比做的容易,虽然他曾经这么说过,但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下,道∶“妹子,我不是存心要破坏你们两个,只是我有点怀疑就是,说出来你不要介意。”桂青霜温柔道∶“姐姐但说无妨,我不会的。”柳玉琼道∶“你这么说我就好过一点了,我是想说杨志浩他说不定是┅┅”话还没说完,柳玉琼斗然警觉有人,无相神功念动功生,玉掌挥出,快如闪电。

只听夜里传来一人低沉的声音道∶“是我。”蓦地里黑影一闪,迎上了柳玉琼这一掌。柳玉琼闻声知人,连忙收回掌力,身边微风轻动,云岳已在身旁。柳玉琼不等云岳开口,便低声埋怨道∶“什么嘛,神出鬼没的,你想吓我吗?”云岳笑笑道∶“我是有点想,不过可不想挨打。”柳玉琼没说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桂青霜则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云大哥,你探的怎么了?”

云岳皱了皱眉道∶“我在想黄山派可能来了大人物,否则守卫不会如此之严。我方才进去探了一下,有两处地方守得最严,一是大厅,一是后厢房,想来如果杨兄弟在里面的话,应该就在这两个地方中的其中之一。

柳玉琼听了之后,随即便道∶“那好,我们就到这两个地方将杨兄弟救出。

”云岳点头道∶“由东边绕过去,东边的防卫比较松,也较容易混水摸鱼。”他话才说完,柳玉琼就迫不及待的想立刻动身,她刚出紫星谷便受伤,可说是憋了一肚子鸟气,气闷的很,正想找人打架,活动活动筋骨,顺便一吐受伤乌气,当下磨拳擦掌,一付跃跃欲试的神气。

云岳见柳玉琼一付想找人打架的神色,象个调皮的孩子,双目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脸上似笑非笑,娇美之中带着天真淘气,不禁心中暗自摇头,却也隐隐觉得心底有一股想要恶作剧的冲动,好笑当中自己也有点惊讶,自己的个性一向是冷静沉着,老练深潜,与柳玉琼在一起之后,似乎产生了些微变化,忍不住便道∶“好,我们走。”当下一马当先,引领着两人由东方绕过去,伺机潜入灵鹤山庄。

三人悄悄掩近灵鹤山庄东面,果然正如云岳所说的,东方的守卫较松,只有一个明桩和一个暗哨交叉掩护,云岳低低在两人耳边道∶“看到没有,那人就躲在树丛后,是个暗哨。”柳桂两人向云岳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株茂密的短树丛中隐隐可以看到黄影闪动,显然躲着有人。

柳玉琼马上道∶“让我将他拿下。”云岳点点头道∶“好,不过可别伤了他的性命,这种小角色杀了也没用,徒增罪孽。”柳玉琼妩媚的一笑道∶“知道了,掌门人。”随手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弹出,黑夜中认穴奇准,精巧无比的打中那人穴道,那人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已受于柳玉琼。桂青霜见柳玉琼伤后居然还有如此准头,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治人而不伤人,忍不住低声喝采道∶“好功夫。”柳玉琼转过头来向她笑了笑。

解决了暗哨之后,要躲过明桩就容易多了,三人都是高手,轻轻松松的就避过了黄山弟子的耳目,潜进了灵鹤山庄。

–剑魔〔103〕

–进了灵鹤山庄后,由于随时有可能被发现,因此三人格外谨慎,在云岳带头下,三人由东厢渐渐摸向了后厢房,也就是两个守卫的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三人悄然而行,沿着房间前进。突然间,领头的云岳斗然停了下来,紧跟其后的柳玉琼差点收不住脚,撞了上去。正想抱怨几声,云岳转过头来示意两人噤声,压低声音道∶“有人,大家小心。”

柳玉琼将脸凑上去问道∶“是守卫的人吗?”云岳闻着由柳玉琼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心儿不禁为之一荡,随即收敛心神答道∶“应该不是,声音是从房里传来的┅┅”话还没说完,柳玉琼也听见了“啊~┅┅嗯┅┅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声音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听得柳玉琼两颊羞红,双目水汪汪的眨动。

桂青霜在两人之后,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当下悄悄碰了一下柳玉琼的香肩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听到了什┅┅”‘么’字还没出口,桂青霜也听到了房中传来的喘息声,显然有人正在房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时还可听到“哦┅哦哦哦┅┅快┅啊啊啊┅哼┅┅啊┅嗯”的腻人春声,伴着时疾时徐的啪啪声,顿时间桂青霜的脸颊羞红如火,热的发烧,所幸是在黑夜,遇到这种情形,三人虽然着实尴尬,却也看不大出来。

云岳深吸一口气,真气瞬间走遍全身,登时心平欲止,冷静了下来。用口水沾湿窗纸,破了一洞,向里瞧去。只见床上两条肉虫正在抵死缠绵,那男的皮肤较黑,不比女的一身细皮嫩肉似的白光滑净,正扶着那女的的屁股,以老汉推车之式,一根肉棍在那女的的阴户中进进出出,忙碌异常。那女的则是头发飞散,喉头蠕动,“啊┅啊啊┅┅啊啊啊┅┅”的淫叫,只见她面容扭曲,似是快乐,又似痛苦,一个大屁股不停的往后顶,还不时的左摇右幌,弄得淫香满室,实在是骚的可以。

云岳心中苦笑道∶“怎么我老是遇上这种事?咱们是来救人的,没想到反而在这里成了别人的听众,真是┅┅”才想转头跟两人商量下一步要怎么走,手臂斗然一疼,被柳玉琼狠狠的拧了一把,痛得差点叫了出来。耳边则感到热气扑来,一个恶狠狠的娇柔女声道∶“你看什么啊?”

云岳闻声知人,索性伸手一览,抱住柳玉琼的小蛮腰,让她紧靠自己,同时在她的耳边呵气道∶“我在看你啊!”柳玉琼大羞,啐了他一口道∶“不正经。

快放手。”虽说如此,但她既没有挣脱的意思,云岳也就装做没听到,将她拥在怀中。

屋外云柳两人甜蜜相拥,屋内的妖精打架此时也已近完结。三人在外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声短促尖音的女声,之后便是‘嗯啊~~’的吐气声,屋内两人气力放尽,一同躺在床上喘气。这时屋外三人也才松了一口气,回想方才情况,三人也觉好笑,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种事。三人相视而笑,原本凝重严肃的气氛登时被冲淡不少。

好一会儿,云岳向两人打手势,准备继续前行,先到后厢房再说。这时,厢房内却传出两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得一个淫邪的男子声音道∶“小宝贝,怎么样,我不错吧?要┅不要再来一次?”话声浓浊,显然精力消耗不少。那女子啐了他一口反问道∶“你行吗?我看你已经不行了,别忘了等会儿你还得轮班守夜呢!被上面察觉了,你我都不好受。”

那男子悻悻道∶“可不是吗?都是那个杨志浩捅得纰漏,还累得我们为了他到处奔波,他妈的,我看到他就有气,掌门弟子又有什么好骄傲的?最后还不是成了阶下囚?哼哼,若不是他八字生得巧,是掌门弟子,我一定狠狠的踢他一脚,他妈的,小白脸。”

那女的哎呦一声道∶“我的老爷,你就别发牢骚了,人家是掌门弟子,是凤凰,那是我们比得上的?咱们程夏苏黄四支,又有哪一支比得过掌门弟子了?小心别被人听见了,否则的话,我们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那男的恨恨的道∶“我就是不服,那些掌门弟子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一天到晚养尊处优,跟娘儿们调情,而咱们四支呢?却什么都没有。就拿守夜来说吧!你什么时候看到掌门弟子守夜过了?”

那女的叹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办法?掌门除了位高权重之外,还有郭长老在后面做靠山,长老的武功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他赞成的事,有什么人敢说不的?”

那男子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这一次那姓杨的反出师门,弄了个天大的纰漏,我就不相信长老们还能继续包庇他。这一次,嘿嘿嘿,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掌门弟子还有什么脸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

云岳等三人在外听得两人对话,隐隐约约都觉得黄山派之中一场大风暴已经在蕴酿之中。一时之间,四下阒无人声,连虫鸣也似不知那里去了,一片死寂。

又等了一会儿,房中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那女的问道∶“你要去守夜了?”那男的不满的道∶“可不是吗?时辰快到了,我再不去,少不了又是一顿好骂。妈的,大半夜的大伙儿睡得正香甜,老子却得去看管死囚。妈的,真不是人干的工作,真他妈的晦气,守个鬼夜。”他口中虽然骂的凶,却也不敢不起来守夜,想是黄山派门规甚严,门下弟子不敢轻忽。

云柳桂三人在屋外听得那人提及死囚,都是精神一振。杨志浩反出师门,又因故毒杀了同门师兄弟,虽非是他亲自下手,但光是第一条反出师门,忤逆尊长就可安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罪名,何况又有同门师兄弟因而丧生,罪名更重,几乎在武林各派都是死罪,因此若非意外,这男子要去看管的死囚十之八九便是杨志浩无疑。

–剑魔〔104〕

–当下云岳向两人打了打手势,示意两人跟在那男子身后,看看那死囚是否就是杨志浩。柳桂两人点了点头,正想动身,云岳又将两人截住,低声道∶“这样好了,你们先跟踪那汉子,我到大厅一探,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就算那死囚真是杨兄弟,你们也要等我回来再行动,知道吗?”

柳桂两人齐齐点头道∶“知道了。”云岳看看天上明月,道∶“那好,你们自己小心。”柳玉琼也道∶“你也小心。”云岳笑了笑,身子连闪,一幌便失了踪影。

这时,呀的一声,那男子推门而出,柳桂两人急忙掩身树丛。只见那男子向四周张望了一会,确定无人之后,方始满意的手提单刀灯笼向后厢房走去。柳玉琼瞧那汉子并没有疑心有人已经潜入灵鹤山庄,伸手向桂青霜招了招,比了比,两人几乎是同时飞起,活象两只暗夜的大蝙蝠,无声无息,紧缀着那男子跟了下去。

而另一边,云岳仗着师传‘神潜魔踪’的绝世轻功,一路上就象个影子,黄山派的明桩暗哨还不及眨眼,云岳已经幽灵似的越过了守卫,点尘未惊,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大厅屋顶旁的一处死角,掀开一片屋瓦,向大厅内窥视。

只见那大厅之中巨烛高举,光射四处,聚集的人还不少,当中的两张太师椅,以及左右两排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瞧他们个个眼中精光闪动,分明都是内家好手,连之前在土地庙中追杀杨志浩—桂青霜两人的夏靖奇也赫然在座,只不过他似乎辈份不高,只被排坐在右首倒数第二位。

其中一人黄衫长髯,年约五旬,两鬓灰白,一张国字脸,双目神光隐隐,只是眼光淡淡一扫,自然就有一股威仪,当中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想是黄山派中地位最高之人。身旁桌则放了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佩上淡黄剑穗,想来必非凡品。

在他身旁则坐了另一位老者,这老者一身粗布葛衣,脸上满是皱纹,两手干枯如鸟爪,腿上则盖了一张布,似是双腿已废,不良于行。双目紧闭,似在闭目养神,看都不看身旁的长髯客一眼。

云岳见当中那人气度神态俱高,大有宗匠气度,心中雪亮,知道这人必是黄山派的重要人物。目光电射,很快的将大厅中所有人看过了一遍,并没有杨志浩在其中。不禁一怔,寻思道∶“我本以为杨兄弟应该在此,没想到却是错了。”

就想动身离开。

便在这时,那黄衫长髯客却开口了,向在场所有人问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话声不大,但听在云岳耳中却是一凛,心道∶“好内功。此人内力极深。”

大厅寂然无声,好一会儿都没人开口说话。那黄衫长髯客见无人回应,缓缓道∶“大家有话便说,不用顾忌。我今天要大家来,便是要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好做个决定。”他说完之后,神目如电,环视在场所有人。他的目光炯然生芒,眼睛向谁望去,就象是一道闪电划过,既明又亮,冷厉威严,仿佛是一把利刃抵在众人胸口。大厅中众人一与他的眼光相接,不是低下头去,便是避了开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敢说话?

黄衫长髯客见大家无话,嘴角泛起了一阵难察难明的莫名笑意,似是得意,又是讥嘲。当下清了清喉咙,就要说话。突然间有人叫道∶“且慢。”

这个叫声来的突然,登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连一旁躲在屋外的云岳也忍不住向那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坐在右首倒数第二位的夏靖奇霍然站起,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师兄,我有话说。”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他有什么话说。

那当中正坐的黄衫长髯客没想到夏靖奇居然会突然站出来,先是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稍现即逝,随即又恢复淡然威严的神情道∶“哦,原来是夏师弟,真想不到。”这时,连一向闭眼不睁,坐在黄衫长髯客身旁的葛衣老者也斗然睁眼,要看看夏靖奇有什么话说。

夏靖奇见那葛衣老者双目暴睁,两道威棱冷芒倏闪,直逼自己而来,仿佛两盏明灯,要将自己看得通透。心中没来由的寒气直冒,不敢与葛衣老者双目相对,借故转过头去,咳杖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大师兄,我反对。”

黄衫长髯客脸上一冷,随即又恢复淡然神色,双目闪芒,心中怒气渐生,只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双目觑定了夏靖奇,静待下文。

夏靖奇被他瞧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浑身不安,双腿微抖,但既已站出,便再无退缩之理。当下硬着头皮道∶“大师兄,杨志浩既已反出黄山,再无收他之理。何况他还伤了本派弟子,戕害同门,罪行重大,还请掌门三思。”

这时云岳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黄衫长髯客竟然就是黄山派掌门‘黄衫绝剑’于长卿,心中暗道∶“嘿,原来是他,难怪我觉得此人气度非凡,不同流俗。

连他都来了,这下子可热闹了。”当下禀气凝神,只以龟息功呼吸,免得呼吸声过大而被发现,静观其变。

于长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夏师弟,你说的不错。只是曾王两位师侄既然没死,志浩纵然有罪,却也不大。何况他为本派出力,潜入苗疆盗取无形散解药,功劳不小。纵使他不小心得罪了你,在言语上有所冒犯,那也是一时情急,并非存心,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然的话,我叫他向你赔罪就是了。”说着,双手一拍,一人自内堂曲径走出,只见他一身蓝衣,神情憔瘁,垂首束手,走到于长卿面前站定,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云岳心里一震,没想到杨志浩居然会从内堂走出,凝足目力望去,果然是他。登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从夏靖奇—于长卿的对话中,那曾王两名黄山弟子似乎未死,只不过当日土地庙夜斗,云岳明明听到庙外黄山弟子叫喊曾王两人已然中毒身亡,又怎会未死?一念即此,当真是脑中一团乱丝,理也理不清,直觉仿佛被耍了,心中大为不快,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剑魔〔105〕

–且说另一边,柳玉琼和桂青双两人紧缀着那男子,一路上穿过假山花园,走过水榭长廊,庄中还有不少亭台楼阁,在在都有可能藏人,因此两人特别谨慎。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个一个诸葛亮。”柳桂两人虽然凑起来还不到三个,但两人齐心合力,也避过了不少暗桩。尤其是桂青霜乃毒门弟子,毒门毒技,天下无双,只是袖袍微扬,便摆平了不少暗哨,若非她在事情未明前不愿伤人,黄山弟子此刻恐怕已经死伤大半。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跟着那男子来到了后厢房。那男子才一趋近,暗地里两团黑影一闪,两个人挡在那男子面前,低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天官赐福。”那男子随即应了一句∶“五路进财。”接着低低的骂了一声,道∶“老李,你连我都认不得了?我是来接班的。”那人一怔,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人,当下笑道∶“原来是你这死骨头,老史,怎么,爽完了?”

那老史用舌头舔了舔嘴,笑骂道∶“当然完了,否则你祖宗岂会来这鬼地方接班?妈的,他们在里面舒舒服服的享受,老子就要活该受罪,守个鬼夜。”说到后面,不禁有点愤愤不平。那老李听了,连忙小声向那老史骂道∶“老史,小声点,他们在里面,别让他们听到了,否则倒楣的是咱们。”

那老史心有不服,道∶“老子才不怕┅┅”话还未说完,突然房中有人冷然道∶“你们两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还不敢快换班,皮痒了吗?”两人闻言,登时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迅速的换好了衣裳,躲回原位。

柳桂两人一路跟着那老史而来,见那后厢房守卫果然严密,当下低声商量对策。柳玉琼问道∶“妹子,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两人同时迷倒?”桂青霜瞧了瞧那两处暗桩,迟疑了一下道∶“这两处暗桩相隔太远,要将两人同时迷倒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试试看。”说着,伸手探入怀中取了一些药粉,测了测风向,手指一弹,洒出了毒粉。

桂青霜毒粉弹出,那叫做老史的汉子冷不妨有人施毒,吸入桂青霜弹出的毒粉,登时脑中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得咕咚一声,脚下一个不稳,仰天跌倒,后脑撞上了地上石板。

那另外一人见老史突然仰天而跌,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鼻前斗然传来一阵奇香,也是脑眼昏花,不支倒地。

这两人一倒,大门的守卫便去,由暗处闪出两人,正是柳玉琼和桂青霜。两人动作奇快,一下子就将两人拖入花丛隐蔽处藏着,免得惊动了旁人,泄露行迹。

当下由柳玉琼一马当先,低着头走向前去,伸手轻敲大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人走动,开门喝道∶“谁?天┅┅”话还没说完,柳玉琼已经忍不住了,一脚将大门踢开,碰的一声,那人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怒道∶“王┅┅”

王什么还没出口,柳玉琼出手快极,骈指一点,瞬间连点那人七处大穴,闪电般制住了那人。

接着手起掌落,一掌切在那人后脑,那人连来人是谁都没能看得清楚就被柳玉琼一掌击昏,身子软倒。柳玉琼动作之快,一气呵成,看的一旁的桂青霜也是一愣,没想到柳玉琼这么快便动手,手法如此老练。

柳玉琼一经撂倒那人,随即伸手将他的身子拖住,低声道∶“青霜妹子,快来帮我。”这时桂青霜才如大梦初醒般,两人合力将那人拖到一边。

桂柳两人摆平了门前守卫之后,这才有时间巡视四周。只见眼前一条长廊直通到底,尽头的那一端则是另一扇门。两人面面相觑,本以为硬闯入这门后不免惊动旁人,可能会有一场恶斗,没想到这门后还有一条长廊,当下显得有些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行探视,察个究竟。

柳玉琼环目四顾,看了一下所在地方,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回?”向桂青霜比了比手势,两人步履轻若猫,蹑手蹑脚的向那门走去。

两人才走近那门,便隐隐约约听到门后传来几许呻吟声道∶“不┅┅不┅要┅呜┅呜呜呜┅啊啊┅不┅啊啊啊┅我┅我受不┅不了┅不┅┅”两人听得那声音,都是面红耳赤,没想到之前看了一出妖精打架,这里又演一出。两人互望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今天怎么碰到的全是这档事?”两人耳听淫声,也是血气略浮。

桂青霜将身子靠向柳玉琼,在她耳边悄悄道∶“柳姐姐,我们走吧!这里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死囚,这种事不看也罢。”柳玉琼点点头道∶“好,我们走。”

就当两人要离开时,房内突然传出一阵淫笑道∶“臭婊子,怎么样,知道大爷的厉害了吧?”接着房内就是一阵急喘,吐音模糊的哀求声道∶“求┅求求┅你,快┅快停┅停┅┅”那房中男子狞笑道∶“停?嘿嘿嘿,老子还没玩够哪!

你想得美。”接着就是一连串密集的肉击声,啪啪连响,混杂着男子得意的淫笑,女子的苦苦哀求,听在耳中,柳玉琼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弱肉强食的图画。

斗然一声惨叫,那房中女子语带哭音道∶“不┅不要┅不可以┅快┅快抽出来┅不┅不要┅呜呜呜┅不┅呜呜┅”叫声突然间变得模糊,仿佛被人在口中塞入什么东西,痛苦不堪,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只有呜呜声。

柳玉琼听得火起,心中大怒,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迸出声音道∶“这些畜牲。”忍不住就想提脚破门而入。桂青霜有了前次的经验,见柳玉琼又要破门而入,当下急忙拉住柳玉琼,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且慢,我们先看看再说。”柳玉琼被她一拉,怔了怔,想想也对,抑制住火气,点头道∶“好。”

–剑魔〔106〕

–只见那房中共有三人,两男一女,全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那女的躺在床上,双腿被一位汉子用力扳开,露出雪白大腿,连那女子最为隐密的所在也让人看得一览无遗。两腿中间的一条细缝红肉外翻,露出肉摺数重,蚌珠充血,隐约还可见到穴口数点鲜红,沾上数滴血液,连床单也被弄得桃花处处,红白相映,鲜艳夺目。想是那女子还是处女之身,方有落红。

另一名男子则挺着肉棍,硬是将阳具塞到那女的口中,一张丑脸因为兴奋而泛出红光,额上已经见汗。还不时地伸手用力搓揉那女子的硕大乳房,又捏又掐,大肆玩弄,留下了不少指印捏痕,丝毫不在意那女子眼泪直流,痛苦之极,只是死命的将自己的阳具在那女子的口中抽插,口中发出啊啊之声,竟似是个哑巴。

先前的那一位汉子则哈哈大笑道∶“哑巴,怎么样,不错吧?这娘们可是个原装货,还没被人碰过,老子也还是第一次玩处女,嘿嘿,果然紧得很,尤其是这个后庭┅,嘿嘿,果然够辣,果然够辣。”说着,毫不怜香惜玉的身子下压,根本不理那女子死活,只是一个劲的狠插。

同时还狂笑道∶“臭婊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他妈的那日让老子大失面子,老子就今夜就骑了你。你神气啊,你神气啊,你们毒门的毒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使出来啊,使出来啊。”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捏着那女子的乳房,五指一按下去,那女子的乳房上立刻出现五个青黑的指印,可见用力之重。那虽女子极力想抗拒,奈何身制人手,浑身无力,虽有一身武功,此刻却也半点使不上力。

那汉子则依旧不停,一边冷笑,一边嘲讽道∶“臭婊子,怎么样,打我啊,反抗啊,你们毒门的武功不是挺高的嘛?来啊,来啊,老子让你三招,怎么不答话?哑巴那东西的味道不错吧?瞧你还吸的挺带劲的,果然是个贱人。”

那女子在肉体受到侵犯,身体制于人手,无法自主的同时还听见如此讥嘲,那汉子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好象一把把磨利洒盐的钢刀,亮闪闪,明晃晃的一刀刀刺向那女子心底深处,听在耳中更是万针攒刺,十分难当。回想起两派成仇,自己因落单而被擒,自己虽练毒功,却从未伤人过,只因为身在毒门便受凌辱,心中既痛苦又愤恨,满腔尽是不平之气,想要大叫出声,却难开口,反而被哑巴抽插在自己口中的阳具顶回,又腥又臭,几欲做呕。胸中却是悲愤难言,怒气澎湃一如煮沸狂滚的热水,翻腾左右,直欲冲喉而出。

这两股力量交杂作用,那女子只觉得胸口肿胀,几欲爆破,整个人感觉就好象在刹那间便会碎成千百块似的,突然间,眼前骤黑。耳中只听见那汉子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兴奋、残忍、狂乱、嘲讽、凌虐等种种情绪,整个混成一团,霎时间那女子悲伤、愤怒、不平、羞辱、悔恨、害怕、心酸等千般痛苦情绪整个袭上心头,双目骤阖紧闭,脑中瞬间闪过父母亲慈爱关照的脸庞,不禁珠泪滚滚,长黑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两条泪线划过双颊,心中喊道∶“爸、妈,原谅我。”

缓缓地睁了开眼,正好那汉子向她看来,两人对个正着。

那汉子与女子四目相接,只见她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血丝,虽无狰狞之态,却是眼神狂厉,恨中带痴。半哭半笑,又哭又笑似的神情,挟杂着时而低迷模糊,目帘升雾的蒙美眸流露出丝丝悠悠长恨,时而又是怒火熊熊之中略显哀沉深痛,半痴不笑,似痴似笑,双眸一瞬万变,眼神诡异之极。

心底骤然一凛,不知怎地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惧意,连毛发都不禁竖了起来。心脏怦怦直跳,每一次的跳动都似乎是有人在自己绷紧的心弦上用力一拨,身子微震,心神却是一阵恍惚,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的转动,眼前所见的影象突然化分成三数个幻影,旋即又合而为一。心中寒意渐盛,心上却是暖痒痒的,就好象是毛虫爬过,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斗然一瞥,突然见到那女子酸楚绝望的眼中闪过七彩异光,红黄青蓝,十分奇特,而霎时间那女子的表情也变得平静之极,沉冷坚定,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心底猛然觉得极度不安,就仿佛在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街市中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回头一瞧,整个街市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耳听风声过耳,落叶飘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没来由的微抖,愣愣地瞧着那女子。

那哑巴此时似乎也感觉气氛不对,原本用力抽插的阳具登时停了下来,看了看那汉子,又瞧了瞧那女子,张口欲言,却才猛然想起自己从小便是个哑巴,说不出话的。当下张大了嘴巴,发出微弱的啊啊之声,双目瞪大了眼,呆呆地瞧着那女子,整个人就好象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僵立不动,只是怔怔地与那女子四目相接,宛若失魂,整个人寂然不动,眼中却流露出极度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脸上肌肉颤动,双手微抖,突然间胯下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低头一看。

他不看还好,这低头一看,登时喉头发痒,‘荷荷荷’发出惊骇的低吼,眼睛如死鱼般变得灰白突出,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想要将之停住,却是身不由己。一滴滴的汗珠自额上—颊边落下,滴在那女子身上,腥红刺目,竟是鲜血,而非汗水。

再定睛一瞧,只见自己的阳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断了,整个含在那女子的口中,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心底霎时间变得空沉失落,魂魄全无,只剩下一具中空的躯壳,愣愣地瞧着那女子。过了好一会儿,哑巴这才回过神来,耳边突然听见卡滋卡滋的咀嚼声,只见那女子满脸是血,却似是毫不在意,嘴巴上下咬动,正一口一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阳具吃掉,见他在看她,还对他笑了一笑,笑容诡异之极,充满了诅咒怨恨,仿佛是恶魔的狞笑。

霎时间屋中静谧无声,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转动,所有人,连在门外偷窥的柳玉琼—桂青霜两人都是惊骇的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身子变得僵硬异常,直似此身已非自己所有,心底发寒发毛,只觉得如处蛇窟,千万条黏缠冰冷的长虫卷上身来,却又移动不得身子,阵阵冷气恐惧自脊骨升起,瞬间扩散至全身。耳中犹自听见卡滋卡滋的啮咬声传来,全身力气顿失,呆呆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剑魔〔107〕

–好一会儿,长廊外冷风卷入,寒意袭上桂柳两人,一直窥视在外的桂青霜才猛地惊醒,定了定神。待得看清楚那女子容貌,脑中斗然一阵天旋地转,‘轰’

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混沌,一颗心颤然狂抖,就象狂风中的落叶,不知将飘落何处。胸口则是一阵绞痛,眼泪沾湿了睫毛,不住在眼框中打转。整颗心仿佛浸在强酸之中,正一点一滴地遭到溶蚀噬咬,不住的往下沉。

每下沉一分,心头上的压力便大上一分,那澈骨的酸楚悲痛便更深一分,入骨锥心,直如利锯剜向伤口,锯齿嵌入,猛地一拉,一颗心仿佛便要被撕裂成两半,又似铁钻猛旋,冰凉透体的钻身穿透了心,凉遍了胸,那么冷凝悲沉,哀恸绝诀。

此时的桂青霜再也忍不住,悲叫了声道∶“师姐。”‘碰’的一声大响,破门而入,登时激得黄沙飞扬,木屑四射,一个箭步抢入房中。柳玉琼这时也被桂青霜的破门之举惊醒,想也不想便急急跟入,同时喊道∶“妹子等我。”身子一幌,也进了房中。

那汉子不意房外居然有人偷视,房门乍破之时,心中猛然一阵狂跳,一颗心几乎夺腔而出,大惊叫道∶“什么人?”武人反应,立刻就想跳开防御。奈何此时的桂青霜恨意已经达于极点,悲愤填胸,再也顾不得云岳嘱咐,避免与黄山派正面冲突,怒喝一声∶“你去死吧!”出手毫不留情,一脚飞出,正中那男子下颚。只听得那男子惨叫一声,下颚被桂青霜踢个粉碎,鲜血乍吐而出,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脑撞上坚实的木板,咚的一声,脑袋软软的垂下,昏死了过去,鲜血缓缓地自嘴角流出。

柳玉琼没想到桂青霜看似柔弱,盛怒之下出手却是狠辣异常,一脚就把那汉子的下颚踢碎,不禁呆了呆,心底咋舌道∶“青霜妹子出手好狠。”。眼光一瞄,只见那哑巴兀自一手搭在那女子头上,抓着那女子的头发,双目大睁,一脸惊愕,竟是吓呆了。

当下怒从心起,娇喝道∶“人渣,滚。”内力潜运,正待一掌将那哑巴劈飞。斗然身边疾风乍动,只听桂青霜悲喝道∶“放开我师姐。”不等柳玉琼出手,蓦地半空中一道黑索卷至,缠在那哑巴的脖子上,大喝一声∶“滚。”劲力到处,黑索收缩内缠,那哑巴一张丑脸立刻充血发红,双目暴突,颈项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扳住颈项黑索,样子痛苦之极,喉头‘呀啊呀啊’的发出混沌不明的叫声,似在求饶,整个人被桂青霜拖离了三尺。

柳玉琼见那哑巴面红欲滴,整张脸已经因过度充血而变得阴红沉郁,远远望去犹似暗光微动,阴森森的看来极为怕人。忽然见到那哑巴在桂青霜的黑索缠颈下,双目泪湿,眼睛闪光向自己看来,眼中满是祁求之意,混杂着恐惧—害怕,面容扭曲,脸上肌肉颤动,汗珠涔涔而下,喉头呜啊喔啊的发出混浊语音,不禁心中一阵不忍,别过头去,向桂青霜叫道∶“青霜妹子┅┅”她话才起了个头,只听桂青霜恨意盈顶地道∶“你也去死吧。”心中斗然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桂青霜黑索怒扬,整个人将哑巴甩了出去,哗啦啪碰,打碎了房中不少瓷具器皿,夹杂着喀勒喀勒的骨碎爆裂声,于夜深人静之时听来特别清楚,远远地传了出去,令人心底升起了阵阵寒意。

柳玉琼身子一悚,心头颤然猛跳,忖道∶“糟糕,咱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响,他们一定听见了,要尽快离开才行。”当下向桂青霜急道∶“妹子,快带你师姐走,等他们聚集起来就不妙了。”她话才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喝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快开门。”

接着就是碰碰碰的敲门声,门外人声渐响,显然黄山派弟子已经察觉有异。

桂青霜美眸带泪,一手扶起那女子,一手按在那女子后心大穴,缓缓地输入内力,低声唤道∶“师姐,师姐┅┅”那女子不意居然在此地遇见同门师妹,又悲又喜,心中一阵激动,胸口气息翻涌,直欲冲喉而出。不知那来的力气,伸手紧抓着桂青霜的手臂,凄然一笑道∶“师妹。”话声软弱无力,苍凉悲沉,桂青霜听了斗然心中酸痛如绞,整颗心仿佛被一只冰手贯入,五指握心一捏一转,胸口直欲爆破。身子微幌,见了同门师姐,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眼前一片模糊,哽咽道∶“师姐。”

那女子双眼无神地瞧着桂青霜,突然间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这是梦吧┅这是梦吧┅你┅你怎会在这┅这里┅怎会在这里?”语音衰弱之极,似是向桂青霜询问,又似是自个儿喃喃自语。

桂青霜含泪道∶“师姐,是我,真的是我,我是青霜,是你的师妹青霜,你记得的,你记得的,我们时常在女儿湖戏水边的,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青霜啊!

”双手紧紧地将那女子的手掌握在脸颊旁边磨擦,睫毛一眨,眼泪滴下,正好落在那女子的手背上。

那女子只觉得手背上一热,似有什么东西沾湿了自己的皮肤,想挣扎着张开眼皮,坐定起来,却是浑身无力,连眼皮也似有千斤之重,欲张唯艰。全身的气力正一点一点的流失,眼前所见的桂青霜面容也渐渐模糊,只依稀知道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掌磨擦抚弄,一股暖意升上心头,仿佛回到了慈母怀中,整个人躲在母亲胸前,任凭外面风雨不断,雷电交作,在慈母的怀中却是无忧无愁,安详平静,全身暖气流过,丝毫不觉寒冷。神志也已渐渐丧失。

当下听得那女子低呼道∶“妈妈,妈妈,你是妈妈,你是我妈妈。妈妈,妈妈┅┅”话声微弱,几不可闻。桂青霜整个人将那女子抱在胸前,早也忍不住泪湿衣襟,只紧紧地将那女子抱在胸前,口中喃喃,低声唤道∶“师姐,师姐┅┅┅”柳玉琼一旁看了也是眼红鼻酸,心底酸楚难过,那女子虽跟她无亲无故,一点瓜葛也没有,但瞧见那女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心中也是一阵抽痛,忍不住掉下泪来。

–剑魔〔108〕

–便在这时,长廊外‘碰’的一声大响,只听得有人大喝道∶“彭志盛,胡志平,你们在干什么?发生了什┅┅”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有人叫道∶“长老,长老,胡师兄在这里,他被人点了穴道┅┅”那人话还没说完,斗然长廊内狂风骤起,一条黑影自长廊内射出,快如闪电,一把就将那人劈飞了出去。随即转了个方向,扑向了那带头破门而入的黄山派长老,只听得一声怒喝道∶“人渣。”

那当先破门的黄山派长老才一眨眼,香风扑至,当头便见一掌自上按下,向自己的额头拍来,风势劲急,力道沉凝,显然来人掌力不差,大吃一惊,怒道∶“什么人?竟敢偷袭老夫?”急忙摇头摆腰,下身一沉,左掌翻击迎上,与来人掌力相接。两人这一对掌,那黄山长老只觉对方掌心虽然柔嫩,掌中真力却是韧长绵远,后劲不绝,骤然涌到便如一个充饱了气的皮球,轻轻一弹,不但消解了自己拍出的掌力,而且力道回旋反击,如怒潮之起,似风帆之涨,重重后劲层层下压,逼得那长老连退三步,胸口气闷,左掌一阵趐麻。

那长老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在此黄山派操控的灵鹤山庄中居然有人敢向他突袭出手,才待喝道∶“什么人?报上┅┅”‘名’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眼前又是一花,强风似剪,数十腿影纵横上下,斜击左右,‘鸳鸯连环’,一口气连出二十六腿,尽往那长老的头—脸—肩—喉招呼,出腿又快又急,仿佛秋风卷叶,平地刮来一阵风,吹得落叶飘飞散射,将那黄山长老完全罩在脚下。

那黄山长老暴喝一声,双掌急速旋舞,化出掌影重重,法度绵密紧严,只听得啪啪啪啪数十声炒豆般的急响,好不容易接下了这二十六腿鸳鸯连环,想起无缘无故的受袭,心中不禁无名火起,双目圆睁暴喝道∶“是谁┅┅”话未说完,半空中已经传来一个女音恨声道∶“是你家姑奶奶我。”

那黄山派长老愕了一愕,还待将来人看清楚,半空中陡地闪出一道冷森森的剑光,大镰刀也似的划成半月银虹,又清莹,又优雅地劈下,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意,月华溶溶,流水泠泠,向自己的眉心正中斩落。这一连串攻击,飞扑—出掌—踢腿—劈剑四个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半分耽搁,其间起落转折,浑然天成,恰似江河之落,一跃而就,完全不假雕饰。

这一剑下劈乃是柳玉琼学自云岳的剑法,是自惊神九剑的第八式‘天绝地灭’中蜕变而来的。只不过因为女子先天力气不如男子,本是至阳至刚的一式剑法,在柳玉琼手上使来倒仿佛成了仙女的彩带,流虹圆融,半月回波,又轻又柔的玉带掠下。

柳玉琼剑到中途,剑尖猛地左右乍颤急抖,划出了两抹银圈光环,光华并射,交互掩映,霎时间剑光错落,隐隐之间仿佛见到银圈升降轮转,一上一下,明暗骤移,芒彩倏流,在不及一瞬的时间里,居然虚化成四个剑圈,上下左右分四方罩下。银圈之中寒星闪动,或明或暗,一眨一眨的莹莹生光,仿佛是冰珠落雨,彼此被人以一条无形的丝线串成一圈,星星相隔,或远或近,远者成堆而不觉其疏,观之若海,波光银点起伏;近者成团而不觉其密,视之若网,兀自飞洒辉耀。

光点鸣珠溅玉的抛空滑落,就仿佛是‘啊’的一声,观音大士身旁的玉女一不小心将柳枝净瓶中的甘露水溅出滑落,瓶中甘露哗啦啦地自九天急坠,化成一天晶莹冰珠,稀稀落落的投入凡尘。

那黄山长老几曾见过如此清奇出尘的剑法,面对这一式杀招,只觉心中整个清明澄澈,无纷无扰,完全感受不到柳玉琼剑法中的杀意,反而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好美。”。先前的怒意不知怎地居然在瞬间一扫而空,不闪不动,只是痴痴地见那光华划下,怔怔地出了神,仿佛情人之间的情眸凝视,深邃幽渊,彼此紧视相对,两颗心交互扭缠,誓不分离。眼中清明幽朗,没半点云翳,一派平静。一颗心明湖照镜,古井不波,心如止水。

倏忽之间,那剑光已经堪堪指到黄山长老的双眉之间,这黄山长老不但不避,反而踏步迎上,心中强烈地感到胸口激情澎湃,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不但不想趋避闪躲,反而自己迎了上去,依稀便想起暑日夜里,自己独立山头,眺望山下万家灯火,一片灯海明灭闪烁。微风拂来,化成了一片片清凉的丝绢,将自己整个紧紧裹住,心中不知不觉地升起了一个念头∶“我要和这阵风合而为一。”

登时无惧无畏,坦然面对柳玉琼劈下的剑光,眼睛微眯,目光直视柳玉琼。

柳玉琼一剑将至,却不见那黄山长老闪躲趋避,反而见他手无寸铁,双目如灯的上前大跨一步,迎了上来,似要用额头来硬碰自己的手中长剑。心下惊异,脑中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忖道∶“搞什么鬼?一定有诈。”当下硬生生地变招,气聚丹田,力沉百脉,身子急降,手中剑不落反弹,‘铮’的一声,剑尖弹起,半空中划出一道横卧的半月圆虹,闪亮了夜空,自左而右,斜扫了过来,招化‘玉带围腰’卷向那黄山长老的腰身,这一下骤然变招,事出仓促,转折之间,不免未能尽如人意,激起的寒风登时将那长老惊醒,右腰倏冷,依稀已能感觉到剑锋寒气。

当下只听那长老大吼一声,双足奋尽全力一蹬,身子火速回射,一个‘铁板桥’,贴地平飞,倒纵了出去。

柳玉琼方才不该变招而变招,心中已经甚是后悔,如今到口的鸭子居然就要化风飞去,好强好胜之念大起,怒道∶“你跑不掉的。”手中剑一送倏旋,晶华耀动中挟着一声闷哼,血花怒溅,滴滴鲜血泄红了长廊石板地。

–剑魔〔109〕

–柳玉琼一剑得手,信心大增,手中长剑虚劈,振吟有声,就要追击。黄山弟子做梦也没想到本派长老居然连柳玉琼三招都接不下就受伤见红,全都呆了。待见柳玉琼做势欲飞身追击,当下发了一声喊,几乎是不分先后,同时有两三名黄山弟子向柳玉琼扑来,其中有两人还是那黄山长老的亲传弟子。

柳玉琼见黄山弟子扑来,长剑幌动,寒芒连闪,出招十分狠辣,尤其是其中两人一左一右,一人使‘冷泉灵芙’,乍吐剑花千瓣,看似花巧无力,实则暗潮汹涌,劲力深藏,刺向她的左胁,右边一人则是单剑怒斩,一式‘北海斩蛟’,又快又狠地自柳玉琼后颈劈下,长剑到处,劲风凛冽,显然剑上贯足了内力。

柳玉琼怒哼一声道∶“滚回去。”身子闪了闪,只见人影微幌,瞬间化出了数条若有若无的淡淡身影,于黑夜之中,视线不明之际,更是难分难辨,几乎是与夜幕溶成了一体。整个人就好象施了魔法般,就在两位黄山弟子左右攻到之际凭空消失,让两人扑了个空。

两人这一扑空,招到人杳,心中陡现警讯,暗喊一声∶“不好。”正待回身自救,化攻为守,猛地黑夜中一只玉手纤纤,细嫩素洁,柔若无骨地穿过两人剑式,似回风摆柳,若羚羊挂角,无声无息地向两人脸上掴来。啪啪啪啪四声清响,两人各被柳玉琼掴了两记耳光,跌了出去,脸颊肿的老高,耳光挨的不轻。只听得柳玉琼冷笑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功夫?”

就在这时,柳玉琼突然感到背后气流有异,一道冰柱似的冷气如江河激流,分波逐浪似地向自己的后脊刺来,隐隐之间感到对方剑尖传来的那股杀气已将自己身后大穴全数笼罩,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命殒魂断之祸,同时还听得桂青霜惊叫急呼道∶“姐姐小心。”

柳玉琼一惊,反应快极,双腿一劈,使个‘一字马’,上身前倾,右臂反钩,掌心手腕齐齐用力,剑身轻转,反手弹刃,手中长剑骤然跃起,仿佛乍死还活的灵蛇,猛地趁旁人一个不注意,陡地飞起猛噬,又快又狠,令人防不胜防。

与其同时,桂青霜也出手了,怒喝道∶“无耻狗贼。”‘咻嘶’一声,桂青霜黑索破空,一挥丈馀,在空中‘啪’的一声,虚绕成圈,顷刻间又是运得笔直,气达鞭梢,圈直如意,猛力向偷袭柳玉琼的那名黄山弟子一鞭打下。

这一鞭对正了那黄山弟子的后脑正中,黑索上凝聚了桂青霜近二十年的功力,又是情急而发,力道之强,破空生啸,就连那偷袭者也感到桂青霜这一鞭之狠,黑索未到,索上鞭劲已经如快刀般斩下,仿佛一鞭要将自己打成两半似的,来势十分凌厉。

三人动作均快,那偷袭者一动,柳玉琼立即回应,反手出剑,既守且攻,实是精妙之极的一式剑招。那偷袭者一看情形不对,原拟在柳玉琼说话分神之际出招,又是在看清楚柳玉琼身法落点后突击,事先料定自己再不济也会弄得柳玉琼手忙脚乱,杀她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出手之际被桂青霜一语叫破,柳玉琼反应更是神速,沉身回剑,守中带攻,轻灵凌厉兼俱。自己虽占了觑定柳玉琼背后空门的优势,出手后却反而夹在柳玉琼与桂青霜两人之间,柳玉琼长剑后旋弹射,指向自己小腹;桂青霜黑索怒挥,对正自己后脑打下,本是十拿九稳的一式突袭,却在一瞬之间情势陡变,反而遭到柳桂两人前后夹击。

那人心中喊了一声‘糟糕’,长剑刺空,柳玉琼剑尖发出的寒气已堪堪抵住了自己小腹,情急之下,长剑斜切而下,‘当’的一声,剑鸣嗡嗡,与柳玉琼反手腾起的一剑相交互劈,爆出数点火星,一溜如飞,同时借力右闪,急避桂青霜鬼魅似的黑索。

桂青霜岂容他轻易逃离自己的鞭下?尤其是在亲眼瞧见黄山弟子无端迫害自己的师姐桂秋霜,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身心严重受创之际,又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偷袭,心中之怒可说已经达于极点,不发不快,脑中飞快闪过自己因为爱还偷了师门无形散的解药给杨志浩带回黄山,本拟拼着师父一顿骂,可以快乐无忧的跟心上人在一起,双宿双飞,自在逍遥,却没想到黄山派居然食言,还通令黄山弟子拘杀两人,一直以来,每日逃命奔波,没一日好过,那还不要紧,至少她还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奔波逃命虽苦,惶惶如丧家之犬,心中却是甜蜜蜜。

没想到事出突然,跟自己一起同甘共苦的心上人居然在土地庙一役之后怀疑自己给的是假药,还毒杀了两名黄山弟子,自己莫名含冤,百口莫辩之馀,只有暗自哭泣,希望郎君有朝一日能明白自己是清白的,却不料杨志浩却使计取药,离己而去,更是让她伤透了心。

及至眼见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情逾姊妹的师姐桂秋霜只因身在毒门,就遭黄山派生擒糟塌,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凌虐污辱,无所不用其极,呈现半昏迷的状态,且因她强使‘天毒大法’想与敌人同归于尽,更是毒入内腑,性命岌岌可危。

现在又见黄山弟子偷袭柳玉琼,心中之怒,再也压抑不下,万般思绪涌上心头,酸的、苦的、甜的、辣的全在心中搅和扰动,一颗心时酸时甜,时缩时展,时而欢笑,时而凄苦,时而冰冷,时而火热,想起自己为了杨志浩偷药、叛门、逃亡、厮杀受尽了苦楚,一句怨言也没有,到头来却只换来了杨志浩在土地庙一役之后对自己的不信任,还认为自己给了假药,毒死了两名黄山弟子,最后居然还使计点倒了自己,偷走了自己随身携带,用来救命的无形散解药。亲密如枕边之人者,行迳居然如此不堪,反倒是只有数日之识的云柳两人,义无反顾,为自己奔波劳碌,挺身拼命。

桂青霜耳听师姐桂秋霜无意识地低唤着母亲与自己的名字,每一声低声叫唤都象是在她的心上砍上一刀,擂上一拳,旧伤未愈,新创又增,哪还忍受的住?

一颗心危颤颤的悸动,残破不堪,泪水湿了衣襟,苦涩难尝,归根究柢,这一切都是黄山派的错,否则的话,师姐桂秋霜也不会性命垂危,恩人柳玉琼也不会险成剑底游魂,她越想越是恨意如山,仇海难填。当下眼框含泪,咬牙迸声道∶“你逃不了的。”

–剑魔〔110〕

–‘的’字出口,那名黄山弟子便知不妙,桂青霜矫若神龙的黑索打下,快疾若电,连让那黄山弟子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堪堪触及那黄山弟子的天灵要害。

急切间,那黄山弟子的头猛地一偏,闪过天灵要害,却避不了左肩,被桂青霜劲运十成的黑索打中,整个人只觉得如中雷殛,浑身骨骼仿佛就在那一刹那碎成了千百块似的,脑海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耳中则是万雷齐鸣,金钹怒击,还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左肩的骨碎声。狂涛怒浪似的剧痛袭上身来,整个人仿佛被大浪飞撞般,整个被抛了出去,忍不住嘶声哀号,但只叫了半声,胸口真气顿塞,一口气转不过来,便昏了过去,重重地跌在地上,不醒人事。霎时血花飘溅,骨肉分离,一条左臂硬生生地被桂青霜打掉,断口之齐,犹胜刀切。

那黄山弟子狂嚎一声,叫声凄厉锥心,就象一把利刃划破了夜空,捣碎了宁静,在原本平静安详的夜里平添了几许悲怆的气息,犹如在一盆清水之中滴入了几滴鲜血,虽然鲜血瞬间散去,但水已变质,不再清纯。只见那名黄山弟子断臂之后,大蓬血花如水球爆破般整个在空中洒了开来,鲜红万点,灿烂夺目,依稀看去就象是突然升起了一阵血雾,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血腥气,又是时值黑夜,月华稀微,星光黯淡的当儿,红黑交映,朦朦胧胧,看得所有人都呆住了,心中隐隐约约起了不祥的预感,一股寒气直往心头冒。

柳玉琼没想到桂青霜出手这么狠辣,一条柔韧的黑索在她手中使来居然有偌大威力,心中叫道∶“糟糕,糟糕,青霜妹子杀了他们黄山派两人已经惹下了不小祸事,这下子又把一个黄山弟子打断了手臂,这么一来,他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要跟我们拼命。当前情势险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撤离找到师哥再说。”当下跳起身来,一把抓住桂青霜执索的手臂低声急道∶“青霜妹子,咱们快走,等他们人一多就不好了。”

桂青霜恨声道∶“我不走,我要他们黄山派血债血还。”柳玉琼见桂青霜双目仇火怒燃,知道桂青霜此时心志之坚,复仇心切,恐怕就是用一百头牛来拉她,也拉她不走,只是唉声叹气的急跳脚,想将她硬拉离开灵鹤山庄,却是如蜻蜓撼石柱,桂青霜说什么也不走。当下情急智生,急道∶“妹子,你再不走,你师姐就被你害死了。你师姐还有气,应该还有救,再不医治就太迟了。”

果然,柳玉琼一言惊醒梦中人,桂青霜闻言浑身剧震,眼泪滚滚而落,瞬间已经下了个重要决定,咬牙道∶“好,我们走。”左手紧抱桂秋霜,右手执黑索,准备与柳玉琼并肩突围。

柳玉琼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子。好,我来开路。”当下心一横,一马当先,娇喝道∶“滚开。”手中三尺青锋如狂风扫雪,激飞无数亮银剑光,千回万转地似奔潮爆裂,怒浪交叠相扑,卷涌出晶亮虹光,向挡在面前的黄山弟子杀去。桂青霜也不在一旁闲着,怒吒道∶“挡我者死。”手中黑索狂舞,霎时间谧暗的夜空中幻出数十鞭影,仿佛灵蛇无数交空乱窜,要择人而噬,威力之大,比之柳玉琼的剑法,丝毫不让。

柳桂两人一发威,黄山弟子岂是轻易抵挡得住的?当下惨呼唉叫之声四起,不是肢体中剑流血,就是整个人被桂青霜的黑索摔了出去。那黄山长老没想到两人功力如此之高,又惊又怒,声嘶力竭地吼道∶“上,把她们拦住。快上。”自一旁的黄山弟子手中抢过一柄剑,冲了上去,与柳桂两人厮杀了起来。

一旁的黄山弟子见长老奋不顾身的杀入战圈,又见同伴不是中剑流血,便是手折骨断,不禁同仇敌慨之心大起,恨不得将两人斩成肉酱,当下蜂涌而上,杀声震天,一团混乱。

且说柳桂两人这边厢杀的不可开交,一团混乱,另一边云岳则屏气凝神观看大厅中动静,要瞧瞧杨志浩到底有什么话说,一时之间大厅中气氛凝肃,仿佛结了冰似的,在场的每个人全都将眼光集中在杨志浩身上,静默无语,要看杨志浩是否真会如掌门所说的,肯低下头向夏靖奇认错道歉。

于长卿见杨志浩自内堂走出,神情憔瘁,低头束手,一付落寞神色,与往昔在黄山派中时那股自信沉稳,意态昂扬的气度简直是判若两人,想起这个自己最最中意的弟子居然落魄到如此田地,亏得自己还一心一意栽培他,甘冒触犯门规之大忌,将掌门神功,千回落雁剑,私下偷偷地传予他,没想到这个弟子居然如此的不争气,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弄得落寞憔瘁如斯,自信全失,一想起来心中就一肚子火,不禁眉头微皱,就待喝令杨志浩向夏靖奇道歉,及至见到杨志浩两眼无神,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师父,不禁心头一软,想道∶“志浩一向心高气傲,目高于顶,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我又何忍苛责他呢?”

偶尔眼光一瞥,瞧见夏靖奇正嘴含冷笑,眉宇间隐露得色,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眼皮轻抬,只一瞬间便将在场众人的表情看得通透,只见有幸灾乐祸如夏靖奇之流者,也有面无表情,仿佛漠不关心,冷眼旁观者,更多的则是眉宇之间流露不耐鄙夷,在一旁看好戏的门人弟子,就连随侍在侧的本门弟子也是鄙夷的多,同情的少,不禁心下一惊,忖道∶“我当初要志浩卧底潜入苗疆取得‘无形散’解药,便是希望志浩能为本派立下大功,取得解药,日后好继承我的衣钵,接掌黄山门户,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落得如此田地,弄得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看若无郭长老出面是难以善了了。”想着,头颈微微一转,向坐在身旁那粗布葛衣的郭长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