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浪族(1)

第一章水尽山穷

“老兄!我只是迟了一天寄出支票吧!这么短短的一天,还要烦劳大哥你打电话找到公司来追┅┅你明白啦!这儿不方便说话嘛!”

李少杰暗骂自己在说蠢话,这些地下钱庄的吸血鬼,摆明是要骚扰你。威吓你,以遂追讨欠帐的目的。

阴寒之气由对方牙缝藉电话线传过来,冷狠道∶“你知道就最好,下次到期时,我们会派人来上门收帐。明白了吗!”

这时眼角扫处,肥主任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脸凶光朝他走来,心知不妙,忙对话筒急道∶“就这样吧!你有手有脚,要到那里就到那里,下次再说!”一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肥主任辛苦地移动着他赘肉堆积如山的巨体,肉颤颤而至,把一叠文档好整以暇地放在他的桌上,阴声细气不愠不火般道∶“李先生,怎样解释这次的错误呢?”

李少杰硬着头皮,望往眼皮子下的文档,骇然发觉自己计算出来的那盘数,有几个数目被触目惊心的红笔不客气地圈了出来,这还是第一页,其他内页可能更体无完肤。

就象老师刚批阅过的不合格试卷,其中的一个红圈旁还有肥主任的朱批。写着∶“无可原谅的错误”七个蝇头小字;另外还加上纠正后的数字,真是证据确凿,欲辩无从。

李少杰暗忖∶这么肥大的人,偏写出这么细小的字体,可知他是如何心胸狭窄?凡人都有错,自己虽然出错多了点,何须如此当着同部门的二十多名同事直斥其非,不留半点情面,分明想迫“少爷”他辞职。

不过想起地下钱庄那比债,三个月的欠租,这仍是须忍气吞声的时刻,装作恭顺站了起来,举手投降道∶“我再重新做过吧!保证不会错的了。”

肥主任扶好了快跌下来眼镜,两眼一眯,冷冷盯了他好一会后,故作轻松的取起了他犯错的证据,淡淡道∶“错不错都没有关系了,我刚知会了公司的财神爷,得他同意,由这刻起,你再也不是千岛企业的雇员。若不满意,可向工会投诉。”

不理变得脸如死灰的李少杰,转身往他的办公室举步走回去,三、四步后,又转过头来,微妙道∶“忘了告诉你,三天前工会刚开除了你,因为你已经两个月没有缴交会费了。”

其他同事都别过头去,不忍看李少杰的窘相。只有肥主任的头号心腹,平日已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小郑夸张地作哑然失笑状。

怒火上涌,李少杰喝道∶“站着!”

肥主任不慌不忙,移转肥体,两手交叉护在胸前,有恃无恐道∶“我刚好唤了警卫,他们会给你举行一个没有饮料食物和来宾的告别会。”

话猷未已,脚步声在部门入口处轰然响起,四名警卫杀气腾腾拥了进来。

肥主任哈哈一笑道∶“李先生请到会计部一行,他们早已预备好了大信封。

哼!”迳自回房去了。

李少杰戟指喝道∶“不要看扁我,有一天我会回来,但不再是你的下属,而是你的老板,可以享受到你谋生的唯一绝技那就是擦鞋。”

众同事知是他失了方寸下不自量力胡言乱语,都摇头叹息。唉!一个眉目清秀、风度翩翩的大好青年,竟被一个女人拖累至这种田地。

四名警卫像对待穷凶极恶的犯人般把他团团围着,其中一人拍了他一下,催道∶“李先生!请收拾属于你的私人物件。”

肥主任没有答腔,只报以一阵冷笑,充满揶揄讥嘲的味道,调头回房去了。

他想整这小子绝非一朝一夕的事了。

李少杰脸目无光,真想拂袖而即去,连那大信封也不要。可是在这最需要银两的关键时刻,教他有资格充硬汉吗?

叹了一口气道∶“不用收拾了,给我全丢到垃圾桶里去吧!”

一咬牙,义无反顾地昂然穿过警卫,往会计部的门口走去。

在这世界上,哀求别人怜悯只是缘木求鱼的愚蠢行为。只有自己争气,才是唯一致胜和得人尊敬之道。

可是没有了秋怡,斗志和自信早不翼而飞。现在他只想躲回家里,就算哭,亦不希望给人看到他的眼泪!

午膳时刻。

李少杰喝了一口快餐店色香味俱欠缺的咖啡,倔强地道∶“我有手有脚,社会又经济景气,怕会恶死吗?”

坐在桌子对面的谢俊和同情地点头道∶“说得好!这才是标准的城市斗士,不过可别忘了这是你地产生意失败后的第四份工作,这记录会吓坏了任何想录用你的人。”

李少杰微一错愕,看着这身型高瘦,长着一张带点滑稽成份孩子脸的好友一眼,颓然软倒椅内道∶“多谢提醒,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我的问题了。想当年,我李少杰才气纵横,雄姿英发,所到之处谁不括目相看,那想到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

谢俊和听着这落难英雄以他一贯的夸大气自怨自艾,忽地一震,并低唤道∶“她来了!”

李少杰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一群打扮入时的上班族女郎闹哄哄拥了入来,其中一位俏脸如花,体态动人的黄衣美女,特别引人注目,几乎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她正巧笑兮地和身边的女郎闲聊着。

李少杰双目放光,低声道∶“好小子!有眼光,试过和她兜搭没有?”

谢俊和神魂颠倒地道∶“我追求的是精神之恋,只要在一旁看看她便心满意足了,嘿!你想她当我是色狼吗?”

李少杰摇头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好友对女人真是太没有办法了。唉!不过自己又能比他强多少,否则秋怡亦不会弃他而去了。

谢俊和知他心事,低声道∶“嫂夫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李少杰默默地喝干了手上的咖啡,忽地激动起来道∶“电话也没有半通。妈的!我做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讨她欢心;她认为打工没有出息,于是我去做生意,累得把你和我大姊的积蓄都给赔光了。可是就在我最需要精神上的支持时,她竟一声不响走了,除了半瓶安眠药外,拖鞋都没半只留下来,好象认为我除了自杀外,再不应做任何其他事。”

他愈来愈激动,声音转高,盖过了附近几桌的交谈声,引得数对眼光射来,包括了正排队买餐票的黄衣美女谢俊和暗恋着的梦中情人。

她的粉脸白嫩无瑕,是那种不用画妆便已吸引死人的娇肤,迷你裙下露出的两截玉腿,浑圆光滑,难怪谢俊和给她迷得昏头转向。

李少杰见她会说话的眼睛飘到他那里来,乘机微微一笑。美女小嘴一噘,不屑地别转头去。

谢俊和仍不知对方正代他兜搭自己心爱的美人儿,不安地道∶“小声点可以吗?记得高中二年级我第一次失恋时,你不是告诉我,女孩子就象蝴蝶,要飞就让她飞吧!最要紧是立即去捕捉另一只凑数,为何你现在却失控到如此田地。”

李少杰正暗赞那靓女够味道,闻言哂道∶“你那次根本就没有恋爱,何来失恋?”

谢俊和拿这好友没法,恼道∶“你可以积点口德吗?”

李少杰诚恳地道∶“俊和!我是为你的恋爱前途担心,毕业五年了,你仍未踏足过情关。唉!老大不可说老二,我比你更没用,起码你没有焦头烂额!”

谢俊和看了时间,道∶“我要回公司了,回家休息吧!看你那对眼睛,给红筋彻底征服了,昨晚喝了一瓶还是两瓶老白?”

老白就是他们两人对白兰地的尊称。

李少杰站了起来,谢俊和探手伸入西装上衣里。

李少杰按着他的手道∶“我那大信封暂时还应付得来。”

挥别后,苦笑摇首,朝着阳光漫天,似乎绝不属于他的大街走去,没入人流里。

谢俊和看着他远去的高挺背影,心头一阵感触。

他外型既不俗,人品亦佳,头脑精密,想象亦丰富,可是却给一个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美丽妻子拖垮了整个人,变成全无斗志,自暴自弃!

可见娶妻求淑女,内在美才是最重要。

嘿!不过假如娶得“她”,就算第二天早上便给她抛弃了,亦是心甘情愿地认为值回票价的。

就在这时,他瞅到那黄衣美女亦扭转头去,飞快瞟了李少杰一眼,心头登时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李少杰在拥挤的街上行尸走肉般茫然踏步。其时他心情沉重恶劣,只是不想让好友萦心,才强作欢颜。大街上一片热闹,他的感觉却象在荒旱的沙漠里缺水缺粮地踽踽而行。

这确是他当前环境的精确写照。

他并不怪肥主任辞退他,自己应要负上全责。怪只怪对方蓄意当众羞辱他,这是不能容忍的深仇大恨。

前世的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事?

十岁时,父亲在一次工业意外中惨死,接着是母亲,留下他和年长十二岁的姊姊相依为命。这世上若说还有人尚待他好,就是大姊和谢俊和,其他人吗?提也不用提了。

实在不想负累任何人,借下的那笔高利贷,便是要还与借钱给他搞生意的大姊,免得被那看不起他的姊夫责难她。就算自己给人逼得去跳楼,他亦绝不想再增添她和姊夫间的不和。

妈的!我定要发奋做人,令别人对我刮目相看,使秋怡重投我的怀抱。

迷糊间,他到了居住那憧大厦的入口处。

车声响,一辆银白色的宾士轿车在身旁停下。左右门开处,两名大汉敏捷地跳出来,在李少杰仍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动作极熟练地把他塞进了车内,把他夹在车子的后座里。李少杰刚要呼救,眼光落在前座那盛装的女子背影上,剧震下忘了作声。

轿车平滑地开出,驶入繁忙的街道里去。

女子耳珠戴着别致名贵的心形坠子,随着车行不住晃动,却像敲响了李少杰的丧钟。

她缓缓别过脸来,送出个勉强的笑容,低声道∶“少杰。”李少杰浑忘了左右大汉的威胁,失声道∶“秋怡!”竟是离家半年,不知所纵的妻子倪秋怡。

她比以前更艳光照人,只是多添了一丝俗气和沧桑。

低沉自信的声音由驾车的高大男子口中传来,道∶“现在我们到律师事务所去,签了合约后,小怡以后和你再无任何关系了。”

李少杰一呆道∶“什么?”

身旁的两名大汉紧握着他的手臂,教他不能动弹。

倪秋怡望往窗外,急促地喘着气,显然亦是心情复杂,毕竟他们做过了一年同床共枕的夫妻。

驾车的男子伸手过去,搭在倪秋怡露在短裙外雪白浑圆的动人大腿上,向她淫笑道∶“我帮了小怡这么大忙,今晚该怎样谢我?”

倪秋怡不自然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今晚再说吧!”

李少杰双目喷火,狂叫道∶“放我下车,这是掳人勒索,我要报警。”

左旁的大汉一肘打在他胁下,痛得他立时一阵痉挛。

右边的大汉淡然道∶“李先生好象仍认不出我们的老板是什么人?”

李少杰心中一标,忍着痛楚,往驾车的高大壮汉望去。

这时轿车在交通灯前停了下来,那人转过头来,精光闪闪的眼睛瞪视着他,道∶“看你也是聪明人,我亲自来和你谈,是希望你知道我的决心,我在社会上有名誉有地位,不想有任何麻烦,你应明白我的话。”

李少杰心中一震,认出了对方是谁。

魏波!一个见报率极高的电影公司大老板,以拍火爆和三级艳情片著名,身旁总伴着大群明星,据传闻还是黑道响当当的人物。

李少杰的心直往下沉,望往倪秋怡。

车子开出,魏波的注意回到驾驶上。

倪秋怡轻轻道∶“少杰!魏老板答应把我捧成明星哩。”

李少杰急道∶“他是骗你的,秋┅┅噢!”他的手臂给人用力捏了一下,痛得他泪水直流。

魏波冷冷道∶“我载你到律师事务所去,自然有方法教你就范,给他看看他的三级照,哼!不是三级,应是四级或五级。”

身旁两名恶汉哈哈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拿出一叠相片,逐张在他眼前翻动。

李少杰羞惭得要找个洞钻进去。

自秋怡离开后,他只背叛了秋怡一次,那是在一个酒吧里喝醉了酒,迷糊间和一个刚相识的女子到她家胡混,那是十天前的事了,当时还以为是飞来艳福,现在才知是个桃色陷井,通奸的证据。

魏波冷冷道∶“我魏波要做的事,从来没尝过失败的,不过看在秋怡的面子上,我才特别对你客气点。这样吧!你欠地下钱庄那十五万八千零三十元,我代你偿还了,只要你象一个男人般在离婚协议书上爽快地签个名。”

左旁恶汉在他耳旁阴阴道∶“你那间地下钱庄是我们的人,假设你不乖乖听话,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李少杰颓然软倒在后座处,屈辱怨恨的热泪夺眶而出,终于给人看到他的泪水。

不!终有一天我会争回一口气,李少杰是永不会屈服的!

李少杰酒气薰天,脚步琅跄推开家门,刚关上门便倒往冰冷的地上去。

凄苦狂涌心头。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秋怡,他还剩下什么呢?

这一世他也没有指望能斗嬴魏波这种有财有势的人,甚至没有希望报复肥主任对他的羞辱,他是彻底地完了。

李少杰爬了起来,坐到椅里。

电话铃声响起,他想伸手拿话筒,最后仍是颓然垂下了手,安慰的说话对他再无半点意义。

铃声终止。

家内一片凌乱,没有了秋怡后,这个家再不成其家。

签完离婚书后,他曾经怨天怨地,愤恨难已,可是他现在只憎恨自己。都是他自己不争气,否则命运不会朝这令人怨恨难填的方向走着。

唉!生命实在太痛苦了。若不能争回一口气,他永远不能正常地生活下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倔强的性格。

他接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摸入睡房去,在秋怡往日的梳妆台头乱找乱寻,最后拿起了一小瓶药丸。

这是秋怡遗下的唯一物件十多粒安眠药。

不知她现在仍否需要服用这东西?

恼海不由幻想出在她雪白的身体上,那魏波黝黑和恶状的身体挺动着的 心情景。

李少杰举起小瓶,在眼前摇晃了几下,发出药丸轻撞瓶壁的连串脆响,喃喃道∶“你最紧要灵效十足,教我一睡不起,明天再不用起来。”拔开瓶盖,把药丸一股脑儿倒进口里。

这才跟跄走出厅外,打开雪柜,取了瓶冷水,喝了三大口,挥掉水瓶,“当!”水瓶撞在墙上,化成碎片。

冷水和着安眠药冲入喉咙,李少杰醒了一醒,忖道∶“吞安眠药自杀,没有近百粒很难死得了,我现在只吞了十多粒,怎轻易死得去?”

望往露台空处,打了个寒噤。

不!绝不可以跳楼,那死状太恐怖了。

火烧?可能累及他人?

一股晕眩袭上脑际,李少杰笑得喘起气来,象遇上了这世上最荒谬的事那样子。

这时才知寻死亦非一件轻易的事,有本什么《无痛苦自杀大全》那样的书就好了。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伏在地板上。心缓缓跃动的声音,在脑际霍霍响着。糊里他伸手攀翻了身旁的小几,几灯跌到他脸侧处。

灵光一闪,他勉力跪了起来,脱下了灯泡,把两只手指插进了通电处,然后扭开了灯掣。

他狂叫一声,整个人往后翻倒,“砰!”后脑撞在地板上。眼前一黑,他终于昏迷了过去。

第二章奇妙的梦

李少杰在街上走着,脑海一片茫然。自己在做什么呢?

洒下的阳光比平时耀目多了,似乎把一切都提升和净化了。

他感到心情很沉重,却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然后他发觉和十多个白领男女挤在一台电梯内。

光点跳到十八楼时,他不由自主地朝外走去。脚步把他带到一间写着“朱氏地产”的正门前。

他摔了摔头,第一次想到∶“自己是否在做梦?”接着他发觉自己坐在一个年约五十、戴着金丝眼镜、衣着随便、中等身材的瘦汉面前。

那人正看着他的履历,冷冷道∶“李先生的工作范围真广,投资公司、粮油进出口、超级市场,嘿!只不过除了第一份工作你做了半年,其他没有一份是超过半年的,我想知道理由。”

李少杰发觉自己结结巴巴地答道∶“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觉得都不是自己真正喜欢和适合的工作。”

那人俯前少许,眼中闪着潮弄的神色,语气转冷道∶“我最不喜欢不诚实的人,我凑巧认识千岛企业的人,询问了有关你的事。”

李少杰愕然道∶“那为何你还要见我?”

那人道∶“因为我在千岛那位朋友认为你外型头脑都不俗,应是办得事的材料,所以觉得对你有点与趣。”

李少杰喜道∶“那是否肯聘用我呢?”

那人断然道∶“对不起!首先是我不喜欢第一次见面便满口谎话的人;其次你应回家照照镜子,看看变成了什么样子。请吧!我还有很多事等着办。”

李少杰一颗心往下沉去,消没在无底的深渊里,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觉身在家里。

电视传来宣布六合彩搅珠的声音。一个接一个数字报告出来。然后他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睡在地板上。

电话铃声响起,李少杰围着浴巾,走过去拿起话筒,道∶“谁?”

大姊李少碧焦灼的声音由话筒传来道∶“你作晚到哪里去了,我打了整晚电话都没有人听。”

李少杰下意识地摸着后脑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处,想起作晚自杀不死的酒后糊涂事,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

一次还不够吗?那对得起任何人了。

李少碧哂道∶“鬼才担心你会自杀,我找你,是要你去面试一份工作,给人辞退了也不通知我,害我打到千岛去,不知多么尴尬呢!”

李少杰奇道∶“面试?”

大姊道∶“你自己不紧张,只有由我来替你着急。这几个星期我不断为你寄出求职信,昨天才收到一间公司的回音,要你准二时三十分到那里面试,唉!你真的要振作点了。”

李少杰心头一阵感激,抄下了地址,再听大姊教训了几句话后,才挂断了电话。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李少杰想起了魏波和秋怡,涌起难以遏抑的凄苦,颓然坐下,双手捧着脸,向自己叫道∶“不!我不可以就这样沉沦下去的!”

李少杰看着光点跳到十八楼停了下来时,心中升起一阵寒意,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便似在不久前曾经历过同样的情景,包括电梯内的人,印象特深是那位红衣女郎。

他茫然步出电梯外,往左一看,赫然见到写着“朱氏地产”的招牌。

心中狂震,一时间举步乏力。

天!我记起来了,这不是和梦里的情景相同吗?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呢?

想起昨晚的遭遇,连忙理好头发和衣装,深吸一口气后,才举步走到门前,伸手按铃。

门打了开来,李少杰走到对着正门的接待处。那位娇俏的接待小姐挂断了电话,问明来意后,请他坐下等侯。

李少杰趁机打量,这是家小型公司,几张空台子只有两名俏女郎在办公,电话却响个不停,似乎生意相当不错。

“李先生!老板请你进去。”

李少杰心中一阵紧张,站了起来,随着那位小姐的指示,朝公司内那唯一的房间走去。

“笃笃!”

“进来!”

李少杰全身发栗,他仍记得这个声音。和梦中那男子一模一样的人,穿着相同衣着,坐在椅上眯着眼打量他。

李少杰全身汗毛直竖,僵硬地坐到对面的椅里。自己究竟是否还在梦中?

那人道∶“我姓朱,朱氏地产是我创立的,我一向都在地产公司工作,有很多客户,所以成绩相当不错,很快我们便要搬到新买的地 去,所以需要生力军来发展业务。”

李少杰心神震荡,呆头鸟般点着头。

朱先生拿起桌上的履历,边看边道∶“李先生工作范围很广,投资公司、粮油进出口、货运、超级市埸,嘿!只不过除了第一份工作你做了半年,其他没有一份是超过半年的,我想知道理由。”

李少杰心中狂叫∶天呀!来了!真的和梦境一模一样。

朱先生皱眉道∶“李先生?”

李少杰干咳一声道∶“朱┅┅嘿!朱先生,我真的很想说那几份工作都不适合我,所以才做不长,可是我这一生都不懂骗人,所以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

朱先生微感错愕,点头道∶“那就说真话吧!”

李少杰道∶“我因为和前妻发生了问题,所以这两年来在工作上,连自己都不满意自己。这次换工作,是希望重新发奋做人。噢!昨天我才和她办妥了离婚手续,再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情绪了。”说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苦楚凄酸。

朱先生仔细看了他一会后,眼睛再落到履历表上,用普通话问道∶“我们的客户有很多是国内和台湾来的人,你可以应付吗?”

李少杰心中一喜,知道事有起色,忙以普通话应对之。接着朱先生又以他尚蹩脚的英语问了几条问题,李少杰一一应付。

中学毕业后他曾读了两年商科,对普通话和英语都曾下过苦功,故现在大可派上用埸。

朱先生满意地道∶“你的口齿相当灵俐,反应亦快,做我们这一行,除了手上有实力的楼盘外,还要对客人铿貌辨色,投其所好,就算今天交易不成,明年不成,后天他们仍会回头来找你。唉!这一行的竞争愈来愈大了,我本来有八个营业员,偏在我要扩展的时候,给‘安居地产’闻风故意高薪厚佣挖走了。”

伸头透过玻璃看了外面那两位女郎一眼,叹道∶“只剩下两个没有人收留的野女郎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唉!我自己又要┅┅咳┅┅”

李少杰无暇深究他为何欲语还休,大喜道∶“你是肯用我了?”

朱先生点头道∶“是的!若你没有别的事,明天就可立即上班,我们是采分区制,底薪加佣金,试用期三个月。”顿了顿道∶“有问题没有?”

李少杰扑上台面,伸手和朱先生紧握道∶“我真的很感激,你是我大海里的水泡、沙漠里的甘泉、绝症病人的神医,嘿!”

朱先生皱眉看着自己被握得发痛的手,不为所动道∶“希望我不是下一个解雇你的人吧!”

李少杰兴奋地在街上一蹦一跳走着,世界忽然可爱起来,充满了生机。

秋怡只属于过去了的黑暗天地,他发誓要重新开始。

往日的颓唐失意,主因是他对秋怡仍不死心,但现在他的心已死了,反恢复了斗志和生气。

那段日子实在太长、太可怕了。

心情这么好,要不要找俊和出来庆祝一番,自己只剩下他一个朋友了。

这时他刚经过投注站,一个糊的记忆掠过脑海,剧震后停下,“啊!”一声叫了起来,脸色大变。路人徨恐地避了开去,怕撞上个神经失常的人。

李少杰闭目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热汗由额角淌出来。

唉!为何只记得一个号码,梦里明明每个号码都听进了耳内的。好象还有一个是“二十四”。李少杰握拳咬牙,旋风般冲进了投注站内。

酒吧里。

坐在对座的俊和听得目定口呆,不能置信地道∶“若非你真的找到了工作,找鬼才肯相信你的话。”

李少杰眉飞色舞,掏出一大叠六合彩的咭纸,嘻嘻笑道∶“我会以事实来告诉你,我确实发了个这种美妙的预知梦,‘三’和‘二十四’肯定错不了,其他嘛?嘿!”得意地扬扬那一大叠的纸咭。

谢俊和看了腕表,神色凝重道∶“应该揭晓了,我给你查查看。”李少杰把脸埋在手掌里,暗自祈祷,可惜圣母的经文大部分都给忘记了,唯有念句简单点的“南无阿弥陀佛”。

谢俊和由电话间走了回来,一把抓着他肩头道∶“妈呀!真有‘二十四’和‘三’,快看其他的号码。”

两人颓然倒后,李少杰失望得想哭出来,机会错过了便永远不会回头找你,自己在梦中为何不能专心点?

俊和喃喃道∶“能撞中个安慰奖算不错了!可怜我连安慰奖都没有中过。”

忽又精神一振,探手过来抓着他肩头道∶“快滚回去睡觉,说不定你又能梦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李少杰一呆道∶“这些事不是每晚都会发生的吧?”

俊和兴奋地道∶“不睡觉怎知道?我从报纸看过很多类可预知将来的梦,据说林肯被刺杀前,曾梦到自己被刺杀,只是躲不过大难罢了!”

李少杰呆瞪着他。

俊和续道∶“朋友!假如你可预知命运,纵使只有一天的命运,你己拥有了举世无敌武器,试想如果你去赌钱、炒股票会有什么后果?”

李少杰吁出一口大气,喘着道∶“知道了命运,或者可以改变命运,天!事实上我已改变了梦里预知的命运,朱氏地产本来是不会雇我的。”

俊和在袋内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给他道∶“拿这些钱去交租吧!算是我对你这命运超人的投资好了。”

李少杰汗颜道∶“为何你对我这么好呢?”

俊和把支票塞入他上衣的袋子里,缅怀地道∶“还记得中三时有班大汉要揍我,你挺身而出和我并肩作战的事吗?”

李少杰恨声道∶“结果我们给揍了一顿,回去还给大姊骂足三日三夜。”

俊和用力捏着他肩头道∶“你是我自少投缘的好朋友,虽然现在我再不崇拜你,却没有法子不对你好,少时交下的朋友,只剩下你一个。现在来往的只是为着利害而交的酒肉朋友,再难有象我们之间那种真情,所以有时我虽很恼你的自暴自弃,但仍不忍心不理你。”

李少杰感动的道∶“你真是我苦海里的明灯,婚姻触礁指导所的所长,佛祖座前的运财童子,你的大恩大德┅┅”

俊和笑骂道∶“你仍是那么夸大,想报恩嘛!快滚回家去睡觉吧!我能否发达,全赖在你身上了。”

是的!若想给回一点颜色让那对奸夫淫妇看看,就必须赚钱,还要赚得很快和很多才行。

那晚他发了一个梦,梦见带着这世上最难服侍的一对充满铜臭及嚣张的夫妇去看了十多个楼盘,受尽了乌气。那男人还懂看风水,结果做不成半单生意,只留下满肚子愤惫的气。

次日他回到公司里,老板仍未回来,昨天见过的两个营业员亦尚未现纵影,只有他和那接待员对坐着。

“李先生!”

李少杰正思索着会否真的遇上昨晚梦中的那对上了年纪的男女,闻乎吓了一跳,望向坐在接待处负责开门的那位小姐。

他因心神不属,没有留心打量任何人,这时才看清楚眼前这位小姐。她长得很美,非常秀气,尤其难挡是她灼人的青春和健康的气息,真想请她站起来走两步转两个圈看看。

少女冷冷地递来一张纸道∶“这是临时雇员合约,你看过没有问题便签了它吧!是老爸吩咐下来的。”

李少杰这才知道她是老板之女,立时肃然起敬。

朱小姐似对他没有多大好感,埋首工作,不再理他。

“嗨!”那两位营业员的其中之一,一身火红冲了进来,横了李少杰一记媚眼,未语先笑道∶“我是安娜,高兴你来加入我们的家庭企业,妮妲是老板的千金,我是老板的侄女,另一位你见过的是我的表姐珍妮,收到了料没有?”再用眼多电他一下后,才带着一阵香风擦身而去。

她的美色虽稍逊朱小姐妮妲,却胜在骚媚入骨,又懂打扮,谁也不能说她没有巨大的诱惑力。

李少杰略感快意,因为在安娜身上得回了点男性尊严,庆幸还有女人对他感兴趣,虽然他再不会相信任何女人了,秋怡就是最好的例子。

妮妲向着安娜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又俏又可爱,两个妮子看来相处得并不融洽。

这时珍妮刚踏入门内,冷淡地和李少杰打个招呼,迳自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她因戴着副金丝眼镜,外表较安娜端庄,可是一对眸子精灵炽热,看来老板对她“野女郎”的批辞,虽不中亦不远矣。

她比安娜最少高了半个头,比之近六尺高的李少杰亦只矮了少许,样子算不上是美人儿,却很有性格,配合她的高度,使她有种骄傲出众的魅力。尤其是那对长腿,可使任何正常男人垂涎三尺。

李少杰暗忖∶为何我昨天睁目如盲地全看不出她们吸引人的地方呢?现在是否真的已从秋怡那无形的心锁脱了身出来?

胡思乱想间,老板朱明旋风般卷了进来,由李少杰身旁掠过,来到安娜和珍妮两桌之间道∶“你们今天谁没有约客?”

安娜戒备地道∶“先说说究竟有什么事?”

珍妮干脆道∶“我没有空,早约好了客去看三个楼盘。”

朱明拿她们没法,叹道∶“罗庚才昨晚上打电话给我,要我给几个楼盘他看看,我早推说了没有空,你们两人怎都要找人陪他,抽奖也有一次抽中吧!”

安娜变道∶“上次我还没有受够吗?这种钱不赚也罢!千万不要搞我!”

李少杰心中一动,胡乱在临时合约签了名后,走过去道∶“我受惯气的,让我去试试吧!”

朱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犹豫起来。

安娜和珍妮齐声欢呼,跳了起来,拿起手袋一哄而散,不知所踪,剩下朱明和李少杰愕然相对。

好一会后,朱明无奈道∶“记着,不可开罪他,虽然很难侍候,可是他们确是出得起钱炒楼的人,只不过他们惯例不看过百个以上的楼盘,是不会作出选择的,而我们的楼盘又不够人好,所以次次都是作陪嫁的妹仔。唉!”

李少杰问道∶“那位罗先生┅┅”

朱明失笑道∶“千万莫叫他罗先生,他不是姓罗,而是姓丁,叫丁桂才。只因他每次看楼都拿着罗庚去看风水,地产行才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罗庚才’,明白吗?清楚了没有?”

李少杰心头狂震,天啊!我真能每晚梦到跟着来到的那天会发生的事啊?他再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拥有跨越一天时空的命运斗士。

我决定要改变昨晚梦里所预见的命运。

李少杰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公司,坐到了一张空椅子里,脸对着正同情地看着他的珍妮和安娜。

两人因他曾见义勇为,观感自然大是不同。

朱明推门走了进来,吁了一口气,若放下了万斤重担般轻松起来道∶“做不成生意不打紧,只要他们不藉投诉你来臭骂我一顿,我便要叩谢神恩了。”

李少杰奇道“为何你们像很怕他们的样子?”

朱明在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语气出奇地愠和道∶“罗庚才还有另一个外号叫‘炒楼教父’,他是黑道里祖师爷级的人物,否则何来这么多现钞炒楼!”

李少杰恍然大悟。

安娜恨声道∶“这咸湿伯父最爱挨挨碰碰,交易不成还要给他占足便宜,提起他地产界的靓女都叫奴家怕怕。”

说到“靓女”两字时,特别飞了李少杰一个媚眼。

李少杰嘴角逸出一丝微笑,从怀里掏出两份临时买卖合约,递给朱明,道∶“管他是罗庚才还是炒楼教父,我做成了他两单生意。”

朱明一呆后,接过合约,打开一看,瞪着不能置信的眼睛,失声道∶“他转了死性吗?”

安娜和珍妮亦是瞠目结舌呆瞪着他。

外面隐约传来妮妲一声讶异的轻呼,这妮子正偷听他们说话。

李少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道∶“我很累了,可不可以早走半步?”

朱明呆头鸟般点着头。

李少杰走往正门,故意不看妮妲,心中充盈着激烈的情绪。只要能够预知将来,便能趋吉避凶,改变命运,那他终有一天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让秋怡后悔离开了他。

他要报复,向所有坏女人报复。

第三章卑鄙小人

“叮!”两个杯子碰在一起,杯中晶莹的香槟酒泛起了颤动和涟漪。

谢俊和兴奋得孩儿脸发着亮光,几乎是唱出来道∶“为我们将来的幸福,干杯!”一饮而尽。

李少杰喘着气道∶“我买通了看更,由他的口告之罗庚才,那商业大厦的前度租客已发了达,搬到铜锣湾最高级的商业大厦,公司还上了市,赚到盘满钵满时,他他那吞口水的贪馋样,真是见过才相信有那么丑恶,有什么好风水的证据比这更有说服力呢?风水不好那能如此!”

谢俊和不安道∶“若教他知道你在骗他,你和那同谋都可能会没命。”

李少杰正容道∶“放心吧!我是不会不择手段去骗人的,除非是坏人,但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嘛。且看更说的也是事实,不过受了我的茶钱,当然是落力点和夸大一点。”顿了顿续道∶“他本还要比较别的楼盘才买,但我临行前向那看更道,待会将有人来第二次看盘,炒楼教父一听便二话不说嚷着要买,连下面那层都不放过,说两个盘都风水相同,你说妙不妙?”

谢俊和像首次认识他般端详了半晌后,点头道∶“若往日你干地产时有现在的一半功力,就不致差点要破产了。”

李少杰微一错愕,想了一会道∶“以前我只是为了秋怡勉强去做,现在却是为了自己、你和大姊。你也不知我多么痛苦,短短两个小时内查了十多间楼盘,真是天佑善人。”

谢俊和身子微俯向前,两眼发光道∶“明天做什么好?去赌场吧!只要嬴他个一、二千万,我们便可以创建我们的李谢国际投资公司,有你那能超越一天时空的能力,我们的投资公司可稳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少杰苦笑道∶“别忘记那些梦是我控制不来的,怎知命运肯透露他爷爷天书上哪一项给我知道?放心吧!若我再梦至六合彩号码,又或开大开小,定不放过发达的机会,到时二一添作五,我们兄弟就可以风流快活了。”

谢俊和不耐烦地站起来道∶“少说废话,快回去睡觉。”

李少杰回到公司,九时了,门还未开。

待了十五分钟,妮妲才姗姗而来,低头轻轻叫了他一声早晨,启门进去。

李少杰跟在她身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站起来的全相,发觉他骨肉均匀,体态动人,不禁食指大动。妮妲坐下后,还赖在她台前不走。

妮妲故作漠然,瞅了他一眼后,冷冰冰地道∶“有什么事吗,李先生?”

李少杰道∶“为什么你总比你爸早回来呢?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

妮妲蹙起黛眉道∶“我们不是住在一起,你若没有问题,回去工作吧!我还有很多事急着要办。”

李少杰大感没趣,走了开去。

然后醒了过来。

翌日九时三十分。

李少杰急步走进电梯里,恰好挤到妮妲身旁。

妮妲低叫了一声早晨,李少杰以他最佳的风度微笑回应,再没有说话。

哼!你既不喜欢我兜搭你,我李少杰就让你看看非礼勿言的君子风度。

到了公司门时,他又为她推开了门,才回到办公桌坐下,心想这妮子定为我的行为醉心,陶醉一番后,电话响了起来。

谢俊和的声音传来道∶“怎样了!开大还是开小?”

李少杰颓然道∶“赚钱哪有这么容易,我只梦到了其他东西,都是公司里的事。”

谢俊和兴奋不减道∶“我昨晚想足一晚,想到了些非常有趣的问题,吃午饭时才和你密斟。”

李少杰笑应道∶“快餐店,黄衣女郎,梦中情人,对吗?”

挂断了线。

心情欢畅无比。

能预知前一天事情的能力,燃起了他复仇的希望,盖过了失去秋怡的痛苦,因为那已被仇恨所替代。

说真的,他现在又不那么很他们了。女孩子,要飞便让她象蝴蝶般飞走罢,对他来说,妮妲新鲜刺激多了,她的单纯使他有安全感。

或者他需感谢秋怡和魏波,没有他们,他便不会自杀,怕亦没有现在这可改变将来的潜能了。

“嗨!”珍妮和安娜联袂而回。

安娜今天特别性感,紧身的连衣短裙,把她惹火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浮凸,珍妮亦像刻意打扮过,比昨日耀目多了。

趁珍妮去了洗手间,安娜向他低声道∶“昨天你帮了我这么大忙,不用去应酬老咸虫罗庚才,让我作个小东道,请你食晏吧!”

李少杰歉然道∶“真不巧,我刚约了人,看看哪一天吧!我是新来的,让我请各位前辈才对。”

安娜失望地“哦”了一声。

李少杰心想∶我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小妮妲,让妮妲看到我和你鬼混,那还有机会呢?

这时朱明回来了,召了李少杰进房去,沉吟半晌后道∶“昨晚罗庚才打电话给我,大赞你是他的运财童子,刚买了那两个盘,手中的股票平均升了两成,所以他决定以后只找你买楼。”

李少杰心中一惊,罗庚才这么迷信,若明天股票跌了,岂非亦由他负起那责任?!

朱明喃喃道∶“本来我已准备挞定金,放弃了租下那地 ,可是你第一天来便给我做了两个大盘,又使我生出新的希望,决意博他一 。做地 成本自然重得多,但却可以吸纳街上的生客,不象现在般难有大发展。”

李少杰心不焉唯唯应诺,心中却想着罗庚才潜在着的实质威胁。

午饭前,他带客人去看了一个盘,虽做不成生意,但却成功嬴取了客人的好感。

赶到快餐店时,谢俊和已为他买好了午餐,低声道∶“来了,在你的右后方靠玻璃窗的那一张。”

李少杰扭头望去,刚好那写字楼美女一对妙目亦向他望来,两人目光一触下那美女忙低下头去,诈作和同桌的女郎交谈,神态娇艳无伦。

这次谢俊和发觉了,色变道∶“天!你莫要横刀夺爱。”

李少杰道∶“不要怪我,自己争气吧!这种万中无一的绝色佳丽,没有人追打死我也不相信,手脚慢点都不行呢?说不定给星探发掘了去做广告模特儿或明星,那时就便宜了那些公子哥儿和电影公司的老板了。”

说到这里,想起了魏波和秋怡这“明日艳星”,立时食难下咽。

谢俊和颓然摇头道∶“你说的倒有点歪理,那样吧!你去追她,好过她落入邪恶之徒的手里。”

李少杰叹道∶“朋友妻不可欺,虽然她不是你的娇妻,却是你的梦中情人,就算赚钱我也会赚远点,以免损害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好了!快说出你想到的发达大计,我实在穷得太久了。”

谢俊和肃容道∶“我为你想足一晚的是有关命运的因果关系。”像怕不够说服力般俯身向前握拳道∶“你梦不到今天是开大还是开小,只不过因为你并没有计划今天要到赌场去,所以那是并不会在今天发生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少杰一呆点头道∶“我明白了,只要我今天的确是要到睹场去,那我理应可在昨晚梦到赌场的事,因为那是今天会发生的事,是否这样呢?”

谢俊和大力一拍他肩头,另一手在上衣袋抽出了两张票子,兴奋地道∶“对了!明天是周末,我买了两张到澳门去的船票,一起去赌场出粮,星期天我们再到马场去,星期一我们一起辞工,去创建我们的梦想王国。”忍不住又狠狠盯了那俏佳人两眼,显然他的梦想王国,亦包括那白领丽妹在内。

李少杰皱眉道∶“事情看来并非你想象般简单,那次买六合彩只是个临时决定,为何我却可以梦到呢?”

谢俊和摊手道∶“你问我,我问谁?或者根本你会在那天买六合彩,很少人会计划明天去买彩票,多是心血来潮买他一张半张。不要胡思乱想了,今晚临睡前,记得念经般念着明天要到赌场去,便可日有所计划,夜有所梦了。”

这时女郎经过台子旁,累得两人都用鼻大力去嗅,占占她香风的便宜。

那是个忙碌的下午,他带客人看了几个盘,幸运地做成一单生意,心情大是不同,放工后到书局买了几本研究梦境的著作,又看了一场电影,才回家去。

翻了几页后,一股疲倦和孤独的落寞感涌上心头。自己也需找个女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娱乐比搂着一个美女睡觉更使人惬意的!安娜也好,珍妮亦好,当然最好是妮妲,还有┅┅嘿!那个是谢俊和的,自己想也不应想。

自己又不是要求长久的关系,和安娜这种大胆女郎玩玩有什么打紧?

胡思乱想中,他在椅里沉沉睡去。

他梦到和妮妲在街上并肩走着,听到自己不住逗她说话,妮妲只是冷淡地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当他问及她平时爱做什么时,妮妲停了下来,沉着睑道∶“我知爸是想制造你和我相处的机会,他是这世上最自私的人,当年因为妈咪带着我离开了他,一直恨着我们母女,现在见你是个人才,又想利用我把你留着,我偏不如他所愿。

请吧!不用你陪我。”急步走了。

李少杰赶上去道∶“至少让我送到门口去,好吗?”

妮妲怒道∶“你不要像吊靴鬼般跟着我,给我男友看到发生误会时,谁来赔我?”不顾而去。

李少杰大受伤害,呆立街头。

铃声大鸣。

李少杰睡眼惺松爬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暗忖这么早谁会来找他呢?

冲进来的是谢俊和,紧张地道∶“灵不灵?”

想起梦中妮妲对他的无情,李少杰苦笑道∶“昨晚我只做了一个噩梦。”

谢俊和变色道∶“你不是失去了那能力吧?”

李少杰道∶“放心吧!那噩梦是和今天有关的。”

谢俊和稍放下心来,苦思不解地道∶“没有理由的,你怎会梦不到赌场的事呢?”

李少杰道∶“我们今天会到赌场去吗?”

谢俊和气冲冲道∶“现在去有个屁用?”

李少杰哂道∶“你看!我们今天根本不会到赌场去,那就不会在今天发生的事,所以我昨晚怎会梦到?”

谢俊和伸手搔头,似懂非懂,一脸难过。

李少杰心神飞至妮妲身上。自己连续两晚只梦到这标致甜妞儿,是否因为那是自己眼前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呢?

自己不会爱上她吧?

不!再不应爱上任何女人。她们只应是用来调剂生活,添点姿采,真正重要的是创建自己的事业,有了钱人生才会有意义,钱是换取尊严的唯一法宝。

回到公司后,珍妮和安娜忙得不可开交,轮流在会议室接见客人,他却清闲得很。正想着为何会和妮妲走在一起时,香风卷起,安娜肩着大袋,半边身挨到他背上,高挺柔软的乳房紧压着他,在他耳边温声软语道∶“下午我有两个小时的空间,你不是要请人家吃饭吗?”

李少杰暗忖横竖无事,和她打情骂俏两小时亦是美事,何况她对自己的身体好象慷慨得很,心痒痒正待答应,朱明的声音在后响起道∶“安娜,你不要搞少杰,我今天有事要他帮手。”

安娜狠狠一跺脚,陪客人去了,李少杰大感没趣。

朱明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妮妲要送一批重要文档到律师楼去,你陪她走上一趟,送完文档后,你们两人都不用回来了。”

有了昨晚的梦,李少杰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故意道∶“今天不是我们最忙的日子吗?很多客都是下午才有空看楼的。”

朱明道∶“我们的客都是以商业楼宇为主,今天反不那么忙,下星期搬到地后,多了住宅楼盘,可能连星期日都要上班了。去吧!你真是个关心公司的好伙计,我没有请错了你。”

李少杰穿上上衣,来到正门处与妮妲会合,待要为她提着公事包,妮坦扭身避开,紧绷着俏脸,走出门外去。李少杰追了上去,直到走在街上,两人都没有交谈过半句话。

李少杰心中暗怒,停了下来道∶“朱小姐!”

妮妲停了下来,讶异的看着他,眼中露出戒备的神色。

李少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走在一起,这样吧!文档由我给你送去,朱小姐早点去和男友见面吧!”

妮妲愕然道∶“他还未下班。哼!定是安娜这丧妹告诉你我的事,看你是个老实人,对她可要小心点!她的生活很不检点呢!”

李少杰心头大不是滋味,伸手拿过她的公事包,微笑道∶“我又不是要追求她,她如何生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逛逛百货公司吧!若我是你的男朋友,定会给你买对吊着星星的耳环,衬起你的脸型会更抢眼。”

妮妲微恼道∶“他对人家从没有这种心思。”顿了顿道∶“我也闲着无聊,和你到律师楼交货吧。”

李少杰这时只想一个人独自漫步,回想过去那一星期内所发生的奇妙无比的事,摇头拒绝道∶“千万莫低估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我情愿一个人去好了。”

潇洒一笑后,扬长而去。

妮妲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中闪过迷罔的神色。这样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当天晚上,他循例到大姊处吃饭。两个外甥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拉着他说个不停。

大姊惊异地看着他,道∶“少杰!你看来整个人都不同了,从未见过你象现在这般神采飞扬的。”

李少杰微笑道∶“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大姊怎会想到其他,安慰地道∶“那就好了。”掷了本娱乐周刊到他膝上,道∶“见到你这样子,才敢让你看。翻到摺着的那一页,哼!贪慕虚荣的女人,我看她将来怎样收场!”

李少杰的心脏剧跳起来,翻到那一页。衣着性感的秋怡挽着魏波的照片,赫然入目。照片旁注着“魏大亨带着下一部三级片的女主角在首映礼亮相”。

李少杰一阵晕眩,连大姊说了什么话都不知道。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明,醒来时头痛欲裂,那天当然去不成马场。

接着的一晚他作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早上出门时给两名地下钱庄的人截着追讨下一期的欠债。跟着到了澳门赌场去,输得一干二净。

醒来后一身冷汗。

他知道这并非一个噩梦,而是会在今天发生的事。

魏波这奸贼骗了他,并没有依约替他还债,若秋怡亦知道这件事,就是合谋来骗他了。可恨自己当时竟毫不怀疑对方的话。

他打了个电话给俊和后,待了半小时才出门上班。

到了电梯前,两名大汉由楼梯角处拥上前,一在一右把他挟着。

李少杰早有心理准备,冷笑道∶“到期了吗?”

两人大为错愕,李少杰理应以为魏波代他还清了债的呀!

其中一人一个挂拳由在侧击往李少杰左腰眼处,又狠又辣。李少杰中学时是运动健将,打架的经验不少,何况在梦中又经历过同样情景,对方才移前,他猛往后退,刚好另一人由右边迎了上来,原意是教他动弹不得,那知出拳者留不了手,一拳轰在他小腹处,痛得他弯下身去。

打错人的大汉急怒交集,正要再施辣手,电梯门开处,谢俊和带着他当警察的弟弟赶来救驾。

快餐店里,谢俊和向弟弟谢俊成道∶“这样横蛮,又动手打人,放高利又是犯法的,为何不可拉他们回警署去?”

谢俊成叹道∶“表面上他们做的全是合法生意,连大小银行遇到烂帐时都请他们出马,说他们打人,最多只能算是互相打架罢了!大哥!你虽比我长两岁,社会经验却不及我,我有很多同僚,借了高利后还不是任人鱼肉。杰哥还是想法早日还钱吧!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俊成走后,李少杰脸上仍是阴霾密布,开罪了地下钱庄的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回事。

谢俊和还在大骂魏波卑鄙,李少杰一咬牙,狠狠道∶“带了钱没有?”

谢俊和拍拍袋子,兴奋道∶“我立即去把五万元储蓄全提出来,有了钱,什么人都不用怕了。”

是的!这是他眼前唯一的生路了。

尽管今天不是假期,赌场内仍是闹哄哄挤满了人。

谢俊和、李少杰两人挤在赌大小的桌前。李少杰听着荷官催促客人下注的声音,额角冷汗直冒。

谢俊和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只是赌大小吗?别的或者易多赢一点。”

李少杰叹道∶“我对赌钱一窍不通,所以只能梦到唯一懂赌敢赌的东西。”

“十七点!大!”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少杰双手紧抓,这虽是梦中曾发生过的事,可是如何记得哪一 开大,哪一 开小呢?

这时眼旁红影一闪,一个花枝招展的女郎挤到他两人旁边来。

李少杰记起了梦中这环节,在谢俊和耳边喝道∶“小!”

谢俊和拿起十个千元筹码,放到买小那栏去。

李少杰一把抢过他手上所有筹码,全推到那里去。

五万元赌一注!身旁的人发出诧异之声,为之侧目。

骰子在盅内滚动着。

谢俊和在他耳旁道∶“下次你最好记着是多少点,可赔得多些呀。”

揭盅的时间到了。

“小!”

谢俊和、李少杰两人兴奋得跳了起来,取起筹码退了出去。

谢俊和欣喜若狂,叫道∶“我早说我们可以发达嘛。盅盖一开,我便等于多了四个月薪水。”

李少杰泄气道∶“还差六万元,才够我还债。”

谢俊和一愕道∶“我差点儿忘了,让我们回去再赌一 ,今晚乘机到浴室狂欢。”

李少杰摇头道∶“我不行了!刚才太用心去记忆梦境,现在不但头有点晕,还有作呕作闷的难受感觉。回去吧!嬴的钱可以应付很多欠款了。”

谢俊和坚决摇头道∶“不!一日有把柄在那些人渣手上,你一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咬紧牙根,断然道∶“我回去再博一 ,赌赌命运是否站在我们那一方。”

李少杰想把他拉着,可是一阵晕眩,差点站立不稳,忙退到一旁坐下。

像过了世纪般漫长的光阴后,谢俊和垂头丧气来到他身旁,那结果不说亦可知道。

天地忽地变成毫无生趣。

第四章绝处逢生

李少杰从噩梦里尖叫着醒过来。

一般人从噩梦醒来,都会很高兴,因为逃回了现实。对他来说,现实却是噩梦真正开始的时刻。

七时三十分。

昨晚是他与俊和情绪最低落的时刻,两人坐飞翼船回程途中,没有说过半句话。上岸后,俊和邀他到家中暂住,避避风头,却给他拒绝了。对着在赌桌失去了全部积蓄的俊和,他的心情会更难受。

昨晚他梦到了股票大跌,暴怒如狂的罗庚才打电话来骂他,同一时间和他结下怨仇的地下钱庄恶汉上门来寻他晦气。

怎么办才好呢?

他跳了起来,找到罗庚才的名片,不理他是否仍在尚未起床的时刻,拨了个电话到他家里去。

那是罗庚才特别在名片上的号码,以保证有好盘时可以找到他。

几经转折后,罗庚才尚未睡醒的声音不耐烦地在线的另一端道∶“杰仔吗!

有什么事要这么早打过来?”

李少杰沉声道∶“才伯!你听我说,股市一开,你立即将手上的股票全部放出。”

罗庚才愕然道∶“没有可能的,现在升势强劲,承托力又好,外围股市亦没有跌,若有问题,我会是第一个收到内幕消息的人,昨天我才重拳出击,入了多手货,下午己升了几个价位,你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李少杰急道∶“我没有消息,只是我死鬼老豆向我报了梦,请相信我吧。”

罗庚才怒道∶“我的死鬼老豆也曾报梦教我买马,却输了我百多万元,滚回去睡觉吧!信你才是白痴。哼!”

电话挂断。

李少杰对着话筒发了一会呆,叹了一口气才放下电话,唉!他总算尽了力,罗庚才再没有怪他的理由了。

他不敢到门外去,怕有人在外面等他。

电话先后响个不停,他都不敢去接听。

昨天他到澳门去,并没有向朱明请假,对方可能以为他辞职不干了,今天他怎敢回公司上班?

他呆坐椅内。

十一时正。

门铃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

李少杰到厨房取了把菜刀,插在背腰际处,才咬着牙根把门打开。

门外站了个西装笔挺的陌生男子,看来颇斯文,但他却知这只是个伪装,因为昨晚的噩梦便是由他开始。

李少杰带着拼死无大害的心情,冷冷说道∶“你想说自己是区议员办事处的人,到来垂询民情是吗?对不起!我绝不会投你们诚信财务一票的。叫你那三个同党出来撬铁门吧!”

那人听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李少杰再笑道∶“快滚吧!我的人要来了。”

那人下意识地往升降机那边望去,立时脸色大变,叫了声“散水”,由后楼梯那边奔去,和他齐至的另三个人亦随他作鸟兽散。

这次轮到李少杰呆了起来,难道真的有人来了?

脚步声迫近。

不旋踵一身唐装衫裤、黝黑肥矮、年约五十上下的罗庚才出现门外,身边傍着四名一看便知是黑道人物的壮硕漠子。

李少杰心中叫糟,颤声道∶“才伯!”

罗庚才一改平时贪馋之相,冷冷望往那几人逃走的后楼梯,闷哼道∶“他们是什么人?”

李少杰躬敬答道∶“是来追数的。”

罗庚才点头道∶“唔!先开门。”

李少杰硬着头皮打开了铁门。

罗庚才等五人拥了进来,看到了他背后的菜刀,罗庚才笑道∶“想和他们拚命吗?”

李少杰赧然拔出菜刀,放在桌上。

罗庚才溜目四顾,看着凌乱不堪的地方,失笑道∶“你看来干净整齐,想不到竟有个这样住不得人的家。”

四名大汉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杰仔!才叔很欣赏你呢?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才叔一句话便可给你摆平的。”

罗庚才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满脸欢容道∶“你老豆比我老豆灵多了,真想和你结拜为兄弟,那你老豆就是我老豆,自然会在紧要关头向我报梦。”

李少杰一震道∶“股市真的跌了?”

罗庚才愕然道∶“没有看电视吗?股市一开,外资立时大量出货,引起恐慌性的连锁抛售,直跌了五百多点,看来还会多跌几个价位呢!幸好我走得快,这一轮我对炒楼的性趣远及不上炒股,所以按了大部分楼盘套现,换取现金掷向股票。若非是你,这次我的损失会引致周转不灵的局面,唉!那就惨了!跟着我拚命的兄弟也惨了,他们都是随我一起炒股的。”

李少杰喜得跳了起来,叫道∶“你真的把股票全放了出去?”

罗庚才见他是真心为自己而喜悦雀跃,大是感动,点头道∶“今早我给你吵醒,心情不好,语气重了点,事后愈想愈惊,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立即把手上的股票全放了。”顿了顿道∶“我的问题完了,轮到你的事了。

我要的是最坦白诚实的话,不可有半点遮瞒,若我发觉你骗我一句话,立即掉头不理你。好!说吧!”

李少杰终看到罗庚才作为黑道枭雄的另一面,先请各人坐下,才一五一十将他与魏波间的恩怨说出来。

罗庚才瞪了他好一会后,吩咐下去道∶“给我查查诚信财务的底子。”然后悠然道∶“我们在江湖上行走,先要讲理,在理字上站稳了脚,才可以和人拗手瓜,看看谁更有实力,不过现在的后生小辈再不是这样子了。”欷 一番后,续道∶“魏波这小子我见过几次,这反骨仔一向目中无人,我早看他不顺眼,不过他现在很红,暂时还不想和他有任何冲突。”

李少杰变色道∶“那┅┅”

罗庚才截断他道∶“不用担心,只要你不主动惹他,我定可以护着你,教他不敢动你半根毫毛。你也莫要多事,他背后有几个国际级的毒贩支持着,通过他的电影公司为他们洗黑钱。算了吧!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要来作什么?”

刚挂断电话的大汉回到罗庚才旁边,俯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罗庚才淡然道∶“通知他们一声,说我要和世侄上来了结一笔欠账。”

下午李少杰回到公司时,朱明正指挥着搬运工人把家 文档搬走,见到他回来不但毫无责怪之色,还欣然道∶“少杰回来了,叫妮妲带你去看看新公司吧!

地方相当不错呢!”

妮妲今天穿着便服,牛仔裤皮鞋,轻盈洒脱,另有一番绰约少女丰姿,迷人之极,以微笑迎向他的目光,内中隐含关切,好象在说∶“你这人哩!昨天到哪里去?电话亦不拨个回来。”

李少杰想起她是人家的女友,大感泄气,向朱明道∶“昨天┅┅”

朱明道∶“不用解释了,才伯刚才挂了个电话来,指明由你打理他所有的楼盘,这次租多一个地 都不怕了,而且有他撑腰,谁也要给我朱明一点面子。快去吧!顺便帮我搬些重要文档。”

李少杰如在梦中,拿起两包重甸甸的文档,和妮妲并肩下楼。

妮妲对他态度大为改善,问道∶“昨天你到哪里去了?”

李少杰解决了债款一身轻松,见到妮妲那清新秀气的样儿,忍不住逗她道∶“你刚才不是用那对会说话的大眼睛问了这问题吗?我亦用眼神回答了你,只不过我的牛眼不懂交际,所以你体会不到吧!”

妮妲“噗哧”一笑,横他一眼,欢喜地走进地车站的入口里。

地车里人很挤,两人迫在门侧那窄小的空间,差点紧贴在一起,妮妲如兰的气息正好呼在他下颔处,痒痒的教他泛起销魂蚀骨的滋味。他默默享受着那动人的全面接触,暗诧这妮子看不出原来这么丰满。

妮妲低声道∶“平日你不是顶会说话的,为何现在一声不作?”

李少杰洒然一笑道∶“因为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好象乘机在揩你的油,占你便宜。”

妮妲不以为忤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地车时常都是这么挤作一团,给你占便宜总好过给其他人吧!”

李少杰心中一趐,眼光不由落到她挺秀的趐胸上,愕然道∶“难到你是任得别人揩油吗?”

妮妲跺足嗔道∶“当然不是,我会提起手袋,护着前身。耶,你竟敢这样说人家。”

李少杰很想问∶“我也是头色狼,为何小姐你不架起防御措施?”不过想起她心有所属,话终出不了口,还硬移开了少许。

妮妲眼中闪过异采,垂下头去。

这时地车到站,妮妲心不在焉站立不稳,娇体投入李少杰怀里,让他抱个满怀。妮妲娇吟一声,浑体发软,李少杰拥着她到了车外,才大方地放开了手。妮妲瞅了他一眼,才领头往通往地面的电梯走去。

两人默默走出地车站。

李少杰叹了一口气道∶“若非朱小姐有了男朋友,我定要与你约会。”

妮妲低声道∶“我共有三个男朋友,那你岂非连眼也不应望向我吗?”

李少杰一震道∶“什么?”

妮妲道∶“听不到就算了,你是最奇怪的人类,女孩子一天没出嫁,谁也可以追的,来!看谁跑得快一点。”笑着跑到前面街口处,进入了一个 位里。

李少杰呆立街旁,今天反轮到他犹豫起来。

妮妲摆明他可以追求她,显是大有情意。可是他早下定决心,这一世再不会结婚,女人他今后是绝不会嫌多,但只是抱着游戏人间的心情和她们玩玩而已!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趁自己仍拥有预知未来一天的能力,赶快跟俊和创建他们自少憧憬着的梦想事业,其他一切都应放在一旁。

但为何不可抱着玩玩的心情和妮妲厮混呢?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安娜从 头钻了出来,向他招手道∶“少杰!快来,有很多重东西要烦你搬哩!”

李少杰举步走去。

忽然间他知道自己踏上了人生路途一个全新的里程,过去变成了漆黑一片。

现在他拥有的,是眼前这一刻可预知的明天。

当晚朱明在附近一间酒楼筵开十多席,庆祝乔迁之喜。

罗庚才夫妇亲来道贺,虽只逗留了十多分钟,但已给足朱明面子,令行家对他刮目相看。

罗东才夫妇对李少杰态度热烈,特别在众多地产界的老板前夸奖李少杰,又称他为世侄,使他身价亦徒然倍升。

罗庚才走后,已有人向他表示招揽之意,李少杰一一婉言拒绝,表示饮水思源,绝不忘朱明提拔之恩。

地产营业员里不乏美女,纷纷对他表示好感,送上名片。李少杰以翩翩风度一一应付。

妮妲和安娜、珍妮等凑成一局搓麻将,李少杰乐得周旋于群雌之间,不用理会他们。

饮宴时他给朱明拉到了主家席,与妮妲等分席而坐。

最后他醉倒了,隐约间感到朱明和妮妲送他回家。

那是个无梦的晚上。

第五章绝色佳丽

翌晨他回到新公司,安娜、妮妲和珍妮三女围在一起,细声讲大声笑,情绪高涨,往日三人互不瞅采的情景一去不返。

三女见他回来,均含笑用暧昧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安娜笑道∶“酒醒了吗?人家本想要你送我和珍妮回家的。”

李少杰大讶道∶“你们两个住在一起的吗?为何回公司的时间从没有一天相同?”

很少和他说话的珍妮道∶“你有关心我们吗?整整一个星期了,你和我们说的话加起来只有十句。其中一句却是问路去厕所,所以那句不算。”

李少杰想不到这长腿小姐辞锋如此凌厉,举手投降道∶“第十一句∶我的座位在哪里?”

众女笑了起来,对他的应对非常欣赏。珍妮嗔道∶“我们还未说完呢?何时请我们到你那个像猪栏的狗窝去,你请我们吃饭,我们给你执拾清洁地方。”

李少杰眼光落到笑靥如花的妮妲身上,眼光贪婪地在她修美的玉腿上下巡视了两回后,佯怒道∶“你竟敢泄露李家的机密,该当何罪?”

妮妲给他逗得花枝乱颤,笑个前仰后合,丝毫不介意他色眯眯的目光。

珍妮显亦心情大佳,嗔道∶“少杰还未答安娜的问题。”

李少杰潇洒地一耸肩岬,道∶“我怕你们要陪男友,令我空欢喜一场。”

三女给他逗得眉开眼笑,气氛达致前所未有的融洽。

妮妲瞪他一眼道∶“你再提一句你的男友,我们联手割了你的舌头下来。”

李少杰指着妮妲道∶“你肯来吗?”

妮妲俏脸一红,咬着唇皮道∶“肯!”

李少杰步步进迫道∶“哪一天都行吗?”

妮妲对望不让道∶“哪一天都可以。”

李少杰心中叫苦,为何自己对着她时,总忘记了不应追求她的大原则,情不自禁和她调起情来,她的魔力真是那么难以抗拒吗?

安娜插嘴道∶“没有藉口了吗?”

李少杰拍掌道∶“好!一言为定,这个周末,你们三人到我家来吃饭,迟些再补发请柬。不过我可要请一个老友来,由他负责煮饭做菜。”

朱明刚踏入公司内,聊了几句后道∶“现在公司比以前大了三倍,所以除了会议室和我的房间外,还有一大两小三间房,大房安娜和珍妮共用一间,少杰一间,请到新的接待员后,妮妲便可到房内做她的会计工作。”

妮妲雀跃道∶“我终于自由了!”

朱明道∶“今天会有新人来面试,少杰给帮眼拣人。少杰你进来一会,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两人在比前宽了一倍的老板办公室坐下后,朱明有点感触地道∶“其实我最疼就是这个女儿,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李少杰忽然想起,和朱氏地产的四个人只相处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他们公司外的事一无所知,但却有着亲若家人的感觉。将来同事多了,不知是否仍能保持这种亲切的气氛。

朱明似不欲再谈私事,道∶“昨晚有位十多年交情的地产行老友告诉我,有很多人看中了你,还斟过你到他们那里去,都给少杰你坚决拒绝了,我听了很开心。由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的副经理,每个月都可以分红,若你继续有良好的表现,我会分部分股份给你。”

李少杰欢喜地连声道谢,有点尴尬地道∶“我可否先支月尾的那份粮?”

朱明大笑而起道∶“没有问题,只是才伯那两个盘,你便分到两万多元,我一并给了你,约心中的女孩去解闷吧!人生是快乐还是痛苦,全操在你手里。”

李少杰想到的,却完全是另外的东西∶明晚不若与俊和到赌场再和人一较高下,这次将会赌轮盘,因为赔率大得多了。

第二天,李少杰意气飞扬的回到公司。

接待处是位新来的小姐,姿色普通,却很懂打扮,见到他回来,微笑打过招呼后,道∶“李先生!有位祈青思在房中等你。”接着低声道∶“她很美哩!”

李少杰胸有成竹,因为昨晚他已见过她。

妮妲神气地坐在房内,专心工作,根本不知道他踏进办公室内,安娜和珍妮不住偷眼往他房内望去,显亦惊异那祈青思的明艳照人。

看到妮妲,他差点想先和她调笑两句,立时又克制着这冲动。

是应该找个代替品的时候了,否则他终有一天陷足在妮妲的爱情泥沼中。

那目标就是祈青思。

他早和她在梦中相处过,猜到她是一个大富商的秘密情妇,跟她一夕风流,事后绝不会给她缠着。

她虽只静坐房内,仍是那样骄傲出众。修剪合度极具风格的套装及膝裙,一看便知不是随便可在街上买到的货色,她的皮肤比得上俊和那梦中情人,但因戴上太阳眼镜,黑白对比下更诱人,更眩目。

纤巧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挺直的脊骨,五尺八寸高的动人驱体,没有男人会后悔花钱到她身上去。短发不但突出了她希腊女神般似大理石雕成的轮廓,更使她深具时代之美。

可惜她神情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李少杰感觉到那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他并非首次认识她,虽然他必须装作是这样。

真人比梦中的她还要美。

他推门入内,微笑叫了早晨,坐到位内后,先一步道∶“给我一分钟。”

拨通了俊和的电话,道∶“今晚七时的船。我有,明白了吗?”

挂线后笑道∶“对不起,累祈小姐久等了。”

祈青思冷冷道∶“是我早到了,我是丁太介绍来的,她说你手上有他们的楼盘,我希望找一间全海景的住宅,最紧要保安良好,价钱在四千万上下,多点没有问题。”

丁太就是罗庚才丁桂才的太太,那上海肥婆。

李少杰点头道∶“还要幽静,多点绿色的风景,最好是新楼,是吗?”

祈青思冰冷的脸容露出讶异之色,透过太阳眼镜呆瞪着他。为何这蛮好看的男子竟象能看穿她的心呢?

李少杰早有定计,站了起来,走过去为她拉椅子道∶“让我带你到一个美丽的地方去,那处有花有鸟,又近着海滩,是一个可躲避尘世的桃源。”

祈青思站了起来,望向李少杰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少杰道∶“西贡!让我去借老板的车来。”

祈青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讶,西贡是她最喜爱的地方,为何自己尚未说出来,这男子已好象知道了似的?淡淡道∶“不用了!我有车。”

蓝色的法拉利在绕山的公路飞驰着,她开得很快、很狠。

“为何不说话?”

李少杰心中好笑,她和妮妲一样,你逗她说话,偏不理睬;不说吗?她便来撩你,那种欲拒还迎,确教人心动,学着她的语气像世上再也没有应关心的事物般淡淡道∶“为何我应要说话?”

祈青思愕然瞅了他一眼,眼睛回到了正前方,哂道∶“你的行业令我认为你会说话,不想做成我这单生意吗?”她的口气总带着点愤世嫉俗的味道。

李少杰早预备好答案,那是梦中她向他曾说过的话,从容道∶“祈小姐只是想买屋,并不是要买说话。”

这是名副其实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祈青思脸上掠过奇异的神情,再没有说话。

李少杰步到落地玻璃前,望往露台外如画的水光山色,暗忖有一天我也有间这样的屋子,那就好了。

祈青思来到他身旁,往外望去,秀眸异采连闪。

李少杰早知她会喜欢这两层的独立洋房,因为昨晚梦里他们看了十多个楼盘后才拣了这个盘,那梦中的最后一个盘,却是今早的第一个盘。

他平静道∶“西贡是湿气很重的地方,但亦是这种浓湿的气候,才能把她变得这么美丽和灿烂。”

祈青思忍不住心中的惊讶,道∶“你的想法和我很接近。”

李少杰知道终于引起她对自己的好奇和兴趣,暗笑不是“接近”,而是“一样”,道∶“这间屋自己向你说了最动听的话,可以签临时买卖合约了吗?四千一百万。”

祈青思垂下头去,出乎他意料之外道∶“不!我还要想想。”

李少杰愕在当埸。

他的确改变了命运,不过这次是由原应做得成的交易,变成失败。

这种改变绝不受他欢迎。

祈青思像胜回了一仗般微笑道∶“还有什么楼盘?”

李少杰回复过来,她的笑容确是诱人之极,就若阳光破开厚黑的云层洒到他身上。

李少杰知道亦是白看,她明明欢喜这间屋,偏作违心之言。

难道┅┅天!难道她想和我有多点相处的时间?那我岂非已在成功的路上走着?能和这样的尤物做腻友,真是减寿十年亦甘愿。

祈青思皱起那秀气之极的黛眉,脱掉太阳眼镜,慷慨露出那像两泓清澈得似不见底的潭水般的明眸,道∶“你在想什么东西?”先前的冷漠像冰遇艳阳般溶解下来。

李少杰灵机一触道∶“其它楼盘和这差远了,不若我们先吃午膳,若你仍决定不要这个盘,我们才看其它的好吗?”

祈青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个很怪的人,若你认为我会改变主意,便试试看吧!”转身而去。

看着她婀挪多姿的背影,李少杰心中失笑,你祈小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祈青思一对纤手插在上衣的两个小口袋里,把衣服拉得挺直,使她高耸的胸脯分外突出,动魄惊心。她神情专注凝视落地玻璃窗外广阔无际的绿野晴空、山光水色,和点缀其中各具特色的住宅建筑。

那样子又乖巧又骄傲,教人心痒难熬。

李少杰一手摩娑着杯子,柔声道∶“还要饮料吗?”

祈青思目不斜视地摇了摇头,樱唇轻启道∶“有没有烟?”

李少杰伸手招了侍者,问了她牌子后,要了包薄荷烟。

此时偌大的餐厅内只有三桌客人,很宁静,很安详,教人懒洋洋什么都不想做。

李少杰拆开烟盒,抽了一支来递给她,又为她划着了火柴。

祈青思轻轻捉着他的手,俯头燃着了叼在檀口的烟,再一拍表示多谢后,才坐直娇躯,吐出一口烟来,那模样有点放浪的味儿,看得李少杰直呆着眼。

午膳毕后,他们在张靠着玻璃窗的桌子坐了足有两个多小时,她没有丝毫肯离开的意思,亦没有嚷着要去看别的楼盘。

祈青思别过俏脸来,横了他一眼,好象在怪他这样盯着她。

李少杰触电般整个心神颤动起来,暗呼厉害,道∶“不要怪我,你抽烟的姿态美极了,使我想把眼睛转往别处都办不到。”

祈青思嘴角飘出一丝轻逸笑意,道∶“你今晚是否约了女朋友到澳门去?”

李少杰记起了今早打给俊和密码似的电话,道∶“不!那是我的最佳好友,嘿!我尚没有女朋友。”

祈青思“噗哧”笑道∶“我也没有男朋友。”

李少杰失笑道∶“那要找只蠢鬼来或会相信,人是绝不会相信这句话的。”

祈青思瞅他一眼道∶“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鬼才相信你。”

想不到她辞锋如此厉害,李少杰摊手道∶“我刚离了婚!”

祈青思平静道∶“我也是刚离了婚,所以才要找屋子。”

李少杰头皮发麻,她不是人家的情妇吗?梦中的她在决定买楼前,曾悄悄打了个电话,那神情活象向男人撒娇要钱,自己原来捉错了用神。

应否立即打退堂鼓呢?

祈青思别过俏脸来,明媚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缓缓道∶“为什么忽然哑口无言?”

李少杰砌词搪塞道∶“我在想这世上竟然有能放你走的男人呢!那定是个不正常的人。”

祈青思对他愈来愈轻狂的话似若无动于衷,亦没有表示不高兴,轻轻问道∶“打算再结婚吗?”

李少杰坦白摇头道∶“一次还不够吗?我再不会结婚的了。”想起秋怡在银幕上宽衣解带,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他的心扭痛着,差点要像狼般仰天长嘶。

祈青思轻叹一口气,道∶“为何你的想法和我那么接近?我亦决定了不再结婚,专心理好我的律师楼算了。”

李少杰一愕道∶“你是律师?”

祈青思一愕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不可以做律师吗?”

李少杰涌起自惭形秽的失落感觉,纵使和她一起没有结婚的威胁,可是她既本事又富有,自己怎够资格追求她?苦笑道∶“我投降了,若要看其他的楼盘,我定会奉陪。”

祈青思摇头道∶“不!我要坐在这里看西贡的黄昏,最多我送你到码头去,不知多少年没有试过这种无所事事的闲适了,觉得很享受。”

李少杰愕然道∶“你不是要买楼吗?”

祈青思促狭地笑道∶“早买了,就是今早那一间。”

李少杰失声道∶“为何你又说不满意呢?”

祈青思浅笑道∶“我是故意气你,不过是你先燃起火头的,真抵不得你那种充满信心、认定人家一定会爱上那间屋的可恨样子。”

李少杰哑口无言。

祈青思垂下臻首,强调了天鹅般的高贵玉颈那优美的线条,低声道∶“不知是否职业的影响,我很少向人吐露心事,对任何人都带着戒备的心,但由今早第一眼看到你时,你便给我一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不自觉地说出绝不应向陌生人吐露的话。”

李少杰心头一阵激动,很想伸手过去抓着她的手,却硬是没那勇气,这美女的修养气质外型,均非秋怡能比拟,她应不是属于自己的,甚至不应属于任何人的。

祈青思态度对他亲热多了,道∶“为何不说话,又再作你的白日梦吗?”

李少杰一呆道∶“白日梦?”

祈青思道∶“我们的职业使我们惯于观测别人,你有对很特别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憧景和梦想,不说话时像进入了另一个天地里,与眼前的世界绝没有丝毫关系。”顿了顿续道∶“别的男人和我在一起时,总口若悬河力求表现,只有你是用心去感觉多过用口说出来,那使我觉得有很大的吸引。”

李少杰叹道∶“你这么坦白,那我也坦白点好了,我可否与你约会?”

祈青思“噗哧”一笑道∶“现在你变回普通的男人了。好吧!明天十一点半我约丁太到我的律师楼办买卖手续,你这中间人亦须出现,到时你请我吃午饭好了,今天由我作东道。”

李少杰心中叫道∶“天啊!这样的美女竟亦对我垂青,我真是走运了。”不知如何,心中泛起对不起妮妲的感觉,可是妮妲早男友成群,自已亦连她的指尖都没有碰过。

还是不要想妮妲了,眼前美女,放过了将是终生抱憾的事。

第六章初露曙光

他们这次睹的是轮盘。

李少杰福至心灵,凭着梦里的记忆,连下数城,惹来全场惊羡的目光。

两人旋风般速来速退,携着四百多万的钜额现金支票,匆匆回港。

船里,谢俊和兴奋得坐立不安,忽道∶“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一起开个联名户口。知道吗?这个星期来,我每天都留意财经报章和杂志,很快可以奉上计划书,保证你拍案叫绝。”

李少杰道∶“早点,我不想迟到。”

谢俊和愕然道∶“你还要返工吗?我准备补公司一个月薪金,立即辞职。”

李少杰道∶“我不反对你辞职,但我仍想在地产上多汲点经验,以前那次失败我总不服气,兼且四百万对我们来说,虽是天文数字,但做生意却是个无底深潭。”

谢俊和认真的道∶“假若你一个子儿都没有,要赚四百万,确是难比登天;但若你手上有四百万,再赚四百万便是轻而易举的事。嘿!更何况有你这时空超人在,再赌他几场,资金问题不是全解决了吗?”

李少杰正容道∶“我曾仔细思索过这问题,赌钱就象吸毒,容易来的钱是不会带来快乐的。我们兄弟就凭这四百万闯天下,得出来的成果才有意义,成功失败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其中的苦乐和血汗,那才使我们感到存在的价值和乐趣。”

谢俊和死心道∶“只要你有这种想法,休想可以再梦到轮盘的号码。”眼中闪过惊异之色,躬敬地道∶“少杰你回复到和秋怡结婚前的状态了,甚至更为优胜,想当年拜倒秋怡裙下之臣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兼之她又眼高于顶,却给你这样一个穷小子独入胜出,可知你是如何超卓。我又开始崇拜你了。”

李少杰哑然失笑,记起一事,道∶“这个周末别约人,到我家来做大厨,我约了公司三位靓女同事回家去。”

谢俊和皱眉道∶“你那个家见得人吗?”

李少杰笑道∶“放心!她们就是看不过眼,才要到我家来拨乱反正,明白了吗?这叫乱有乱的好处。”

谢俊和叹道∶“无论我的家怎样乱,都不会有靓女来理我。”

李少杰道∶“信心是培养出来的,你明天立即去买一部车,做几套出得场面的衣服,再买一层楼,包你的人生迥然不同。”

谢俊和道∶“那你呢?”

李少杰道∶“我们可以暂时住在一起,照我的话做吧!别忘了你是李谢企业的老板,让我弹个好盘给你吧!”

谢俊和兴奋得跑去买了两罐啤酒回来,举罐互祝后,他道∶“最近有没有看娱乐周刊?”

李少杰心头一沉,低声道∶“她怎样了?”

她当然是指秋怡。

谢俊和道∶“风头很劲,她的确很美,拍出来的照片性感迷人,放心吧!我决定了不去看她的戏。”脸上现出下了决心的神态。

李少杰失声道∶“那对你是很为难的事吗?”

谢俊和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别忘了她亦是我暗恋的对象。”

李少杰改变话题道∶“还有到那快餐店去吗?”

谢俊和摇了摇头,颓然道∶“他很少在那里出现了,前天我碰到有部名贵房车来接她下班,都是你猜得准,手快有手慢无。”

李少杰安慰地拍拍他肩头,神思转到秋怡身上,心头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休想忘掉她,他李少杰定要显显点颜色给这抛弃了他的女人看看。

那晚他差一点一个通宵没有阖眼,临天明才睡了一会,梦到祈青思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似天南地北的转变,变得冷漠和保持原先那种不可逾越的距离,勉强随他到了附近一间酒店的厢房,只叫了一杯冷饮,喝掉后便藉词走了,弄得他没趣至极点,若手上有枪,说不定会将这反脸无情的女人当场射杀。

他再不可忍受女人对他的侮辱,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

他不想、亦不愿原谅祈青思。

和谢俊和开了户头后,他回到公司。新请的营业员陆续上班,办公室热闹起来,珍妮和安娜以大阿姐的姿态出现,指点新来的职员。

只是罗庚才夫妇便介绍了十多个客人,忙得众人不亦乐乎。

近十点半时,妮妲怯怯地来找他,低声道∶“对不起!星期六晚上我不能到你家去。”

李少杰反而一阵轻松,随口问道∶“你没有打算说出理由吗?”

妮妲垂头以蚊蚋般的音量道∶“我忘了是他的生日,不可以不陪他。”

“他”自然指她的男友。

李少杰心头涌上妒火,秋怡还不让他受够了吗?现在竟又多了个妮妲。

妮妲惶然望向他道∶“我本想好藉口骗你的,但我最后都说不出口。”

李少杰哂道∶“难怪你父亲特别疼你,因为你够诚实。”

妮妲求道∶“你可否把日子延后一个星期?”

李少杰想起俊和,摇头道∶“不。”取过上衣,往房门走去。

妮妲站了起来急道∶“你生气了?”

李少杰回头微笑道∶“若我说不生气,你应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妮妲俏脸一红道∶“这样吧!任你指一天,我到你家煮饭给你吃。”

李少杰心头一阵烦厌,这靓女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想自己成为她众多男友之一吗?秋怡离开自己以前,亦有很多男友,那是自己一生中最屈辱和黑暗的日子。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受宠若惊,可是不用了,多点时间去陪你的男友们吧!”再不理她,推门而去。

踏足街上,心中一片茫然。

横竖有点时间,他安步当车,朝码头走去,一边思索着过去这段有若作梦的日子。

命运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确切体验到命运的存在,还可以改变它,那它是否还算是命运?

他乘船渡海,海风迎脸吹来,使他精神大振。眼前最重要的,仍是事业,其他不想也罢。

祈青思的祈氏律师楼极具规模,占了中区一幢著名商厦整整一层,里面大小律师有二十多人,职员更是以百计算,看得李少杰倒抽了一口凉气,在梦中是有焦点的,其他事物都是糊一片。

不要说追求拥有这律师行业的超级女强人,自己连和她做朋友的资格亦不合格。

他被请进了豪华的会客室内,人称才婆的丁太早来一步,拉着他说个不停,又暗示自己有十多名契女,占了一半是女明星,他想认识哪个尽管开口。

李少杰对他夫妇心存感激,躬敬地应付着她。

祈青思这时和另一位律师推门进来,闲聊几句后,开始办手续签合约。

李少杰见她果如梦中般对他态度冷淡,心中好笑,故意淡然处之,显点男儿本色让这骄傲若女神的美女看看。

签约后才婆匆匆赶去搓麻将,最后只剩下祈青思和李少杰,气氛僵硬冰冷。

祈青思冷淡地道∶“对不起!我忘了有点公事,只可以陪你坐一会。”

李少杰微笑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道∶“不用了!我们各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样结束不是挺美吗?所有将来发生的事,最后都会成为过去的记忆,我们既有过一段美丽的记忆,还不满足吗?”

言罢推门去了,留下祈青思一人呆坐椅里。

走出办公室后,他心中涌起一种痛苦的快意。命运既是如此,何不以最洒脱的态度处之,他亦不想费心力去改变。

刚才那篇告白是他翻了十多本书才找到的,若不够精彩,那就是他眼光品味上出了问题,绝对跟勤力翻书与否无关。

接着的几天,妮妲大发小姐脾气,对他不瞅不睬,他亦得专心工作,做成了几单大生意。朱明再不当他是个手下,而是业务的伙伴,凡事都和他有商有量,一起研究市场策略,相处得非常融洽。

谢俊和辞了职后,四处找朋友问意见和搜集资料,几次午膳都是在贸易发展局的餐厅内吃,看到谢俊和奋发的精神,沾泄了李少杰,使他感到生命里勃发的生机。

周末终于来临。

妮妲午膳前先一步离去,他和安娜、珍妮则留在公司工作至四点半,俊和驾着新买的丰田,意气风发地泊在公司门外。李少杰亦感与有荣焉,领着安娜和珍妮迎了出去。

谢俊和依照男性时装杂志的指示,打扮得焕然一新,连李少杰这多年老友亦第一次感到这小子颇有点丰采。当他看到珍妮露在短裙下那对修长的美腿,瞳孔立时以倍数放大,爆出罕有的光辉,拉开了后座的门,道∶“除了两位靓女外,是否还有另一位?”

安娜和珍妮给他逗得花枝乱颤般地笑了起来,气氛轻松愉快,这是个好的开始。

李少杰一推珍妮,道∶“珍妮坐前面,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司机可不准偷看乘客的美腿。”

珍妮一向对自己的长腿非常自豪,闻赞赏欢喜地坐到前面,李少杰和安娜则钻到了后座里。

车子开出。

李少杰向俊和介绍了两女,道∶“这位是我的头号损友,也是首屈一指的财经专家和顾问。”

两女为他夸大的言词笑了起来。

安娜用小鼻子嗅了两下,叫道∶“这是刚买的车!”

谢俊和笑着点头,孩儿脸兴奋得发烫,这小子连发型亦改了,可见他对这个浪漫的周末准备十足。

李少杰故意道∶“供还是一手买的?”

谢俊和与他拍档多年,哪还不明其意,故作若不经意地道∶“一手买,供太麻烦了。”

两女立时括目相看。

安娜问道∶“谢先生在哪里上班?”

谢俊和道∶“刚辞了职,筹备成立自己的公司。”

珍妮和安娜齐声嚷了起来,对谢俊和的态度更亲热了。

这小子长相本来不俗,只是因性格的问题,使他看来没什么魅力,现在手头有了钱,前途又一片光明,立时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

李少杰乘机道∶“珍妮给俊和找个住宅盘吧!赚了这么多钱亦应该换楼了,他目标大约在四百万上下吧!是吗?”

谢俊和连忙应是。

这世界没东西比事实更有说服力,珍妮欣然答应,看似随便地问道∶“谢先生想做新郎吗?否则为何每样东西都要新的?”

谢俊和亦是聪明人,闻弦歌知雅意,忙否认道∶“不!我还未有女朋友。”

这么拙劣的对答,亏这小子说得出来,李少杰忙补救道∶“我这老友样样都好,就是眼角生得高,幸好珍妮亦长得很高。”

珍妮别过头来瞪了李少杰一眼,神情却是喜不自禁。

安娜嘟起小嘴道∶“不公平!为何生意全到了珍妮那里去?”她一向自负外貌胜过珍妮,自是不服气之极。

谢俊和福至心灵,道∶“那麻烦安娜给我找个写字楼单位,二千尺应够用的了。”

安娜化嗔为喜,半边身挨到李少杰身上,昵声道∶“原来连你的朋友亦这么本事,为何你们不合作搞生意?”

这个角度看往安娜,恰好可从低开的领口窥见安娜深深的乳沟和饱胀的乳房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心中一荡,含糊应道∶“有机会的。”

安娜道∶“那老板可惨了,全靠你,他才取得咸湿才的支持,在行内吐气扬眉,这次他连仅馀的两层楼都按了出去,若跌倒便再爬不起来了。”

李少杰暗忖原来如此,忙道∶“放心吧!我李少杰绝不会忘本的。”

这时车子转入李少杰那幢大厦附近一个停车场,珍妮小嘴凑到谢俊和耳旁,不知在说着什么别人听不得的话。

李少杰心情大佳,探手过去搂着安娜的香肩,在她脸蛋香了一口道∶“你常说才伯咸湿,他碰过你什么地方了?”

安娜给他弄得意乱情迷,娇艳无限地道∶“你是男人,你说会碰人家什么地方呢?”